凤筠后知后觉, 这才意识到马车早已转换了方向,此时正不知停在什么鬼地方,怕是连自己的车夫都早已被调换了。
她狠瞪了阿恒一眼,意思是咱俩没完,阿恒往后靠了靠,不由得贴住了车壁。
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备战的肃杀,掀开车帘走出车厢。
段少允就站在车门外,近得不能再近了,凤筠无可避免地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只看了他一眼,她刚刚被拱起的火气就灭了三成——
倒不是别的,他今夜不知怎的,竟穿了个翻领长袍。
这种衣服原是由做生意的胡人带入中原的,平日里倒不是多么罕见,只是形制宽松,不拘小节,与段少允平日里严谨守礼的着装风格差异甚大。
凤筠站在马车上,无可避免地瞄到了他的锁骨以及一小片胸口。
今夜他的头发也梳得随意,并未束冠,而是仅扎着一条发带,倒像是个颇有几分不羁的富贵闲人,几缕发丝垂落胸前,衬得肤色像冬日里刚落的雪似的。
那雪上旧伤未愈,像极了红梅落下的花瓣。
他对着她伸出手:“愣着做什么?刚刚不是还急着见我?”
“谁急着见你了?”
凤筠说完就后悔了,她的音量该再大一点,气势该再凶狠些。怎么她这一开口,倒像是打情骂俏似的。
虽说对自己有点恨铁不成钢,但她还是把手搭他手上,由他扶下了马车。
她环视四周,是在一处陌生宅院里。
回想起刚刚阿恒说的“关门打狗”的话,再看看这高高的院墙,紧闭的院门,凤筠冷笑道:“看来王爷是早有预谋,今日专门把我诓来算旧账的。”
段少允攥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他蹙眉问道:“算什么账?阿恒是怎么跟你说的?”
凤筠抽了抽手,没能抽出来。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毫不客气地翻弄了两下他的领口:“让我看看,哪只恶犬咬得王爷溃烂生疮了?”
跟在后面下马车的阿恒,闻言一个趔趄,差点崴了脚。
段少允狠剜了他一眼,将目光收回到凤筠身上时,又恢复了平和:“别听他胡诹。我原话跟他说的是,你上次有支簪子落在我这了。今晚请你过来,连带着之前弄坏的你的东西,一并还给你。”
阿恒愕然地瞪圆了眼睛,正欲辩白,话到嘴边又被他的目光逼回了肚子里。
这边凤筠的火气还未消:“‘请’?王爷不经我同意,将我的马车拐来此处,这叫’请‘?”
段少允正待再剜阿恒一眼,阿恒却抢先道:“是,主子是说,要凤大小姐自己愿意,才能把她带来。可主子您刚才亲耳听到的,凤大小姐已经同意见您了!这可不是小的的错!”
“我……”凤筠都被他的诡辩给弄得哑口无言了。
“行了,是我手底下的人不会办事。”段少允哄劝道,“今日之事都是误会。”他唤另一名暗卫:“阿嵩,带阿恒下去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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