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凤筠听得一清二楚。
她缓缓回头:“你说什么?”
昙舒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掸着身上的灰。
他五官柔和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只是出于好意,跟凤筠提个醒:“长姐,五爷没跟你说过吗?他今晚很忙,怕是没空见你。”
他见凤筠面色相当难看,却双唇紧闭,一言不发,于是笑得愈发明快。
“你刚才说,有什么东西要给他?我去帮你送给他,好不好?”他上前两步,拉近了与她的距离。
他竟知道了?
这怎么可能?
初时凤筠确实感到诧异,不过她转念一想,昙舒和段少允素来交往密切,她和段少允又隔三差五便会见面。
若是两人总是同时外出,昙舒能看出来些端倪倒也不无可能。
其实这事被昙舒发现了,对她来说属实无所谓。
但是他竟敢如此直白地当面戳穿,这不是明晃晃的挑衅吗?
凤筠更好奇的是,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几年前他不是没试过挑衅她,可后果如何,他自己最清楚。
凤筠不信,他竟还越活越回去了?
思至此,她也不急着走了,而是同样上前两步,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是吗?你倒是说说看,他此时在忙什么呢?”她抱起手臂,饶有兴致地问他。
昙舒的面上有一闪而过的僵硬。
他毕竟没料到,被他撞破以后,凤筠竟能如此坦然,甚至连遮掩的意图都没有。
略一沉吟,他很快便重新挂起温和的笑。
“今夜,英国公府上的梅四小姐在流月居一展琴艺。想必五爷此时正醉心琴曲之中,无暇顾及其他。”
此话一出,凤筠面上的无谓终于出现了裂痕。
这么多年的相处,昙舒早已对她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了熟于心。
他看出了她拼命压抑的愕然、愤怒……以及深深埋藏各种情绪之下、轻易不肯示人的黯然。
但是她过于骄傲,必不肯在昙舒面前将这些表露出来。
因此,她不过是短暂的沉默,用垂下的眼帘掩去一切。
一直以来,凤筠和段少允之间仿佛形成了默契,闭口不谈与梅玲月相关的一切。
他当初亲口承诺过,“交易”期间,不会有其他女人。
如今他不过是去听个琴,并没有违背他的承诺,她没有道理对此有任何不满。
但让凤筠最难以接受的,是她压根控制不住自己的不满。
人心就像不知餍足的野兽,似乎总是贪心不足,永无止境。
一开始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只盼着他能别那么讨厌她,能和她和颜悦色地说说话便好。
后来俩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她又觉得但凡能摒弃前嫌,不再斗个你死我活就好。
再后来,他主动求和,她又抱着只尝不买、光占便宜的心态,贪图于与他的床笫之欢。
事到如今,她竟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占有欲,巴不得他的人只在她一个人身边,他的心只装着她一个人。
但理智告诉她,这事绝无可能。
段少允对她的好,仅仅建立在两人身体的契合上。
他们的关系,也仅仅作为平淡生活的一道调味剂,可有可无,随时可以因厌倦而被替代。
不论昙舒意图何在,他的一番话终归像是兜头一盆冷水,猛地浇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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