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认识的,老尼姑们也从不强买强卖什么东西,或是说些有的没的来骗人,更不会三天两头就上门讨要,就是不想让来,好好说一句,她们下次也就绕着走了。
骂人是什么意思?
“师太,净慧师太……”有人小声叫。
净慧和裴小孩回过头,就看见住在裴家斜对门的方婶子,探出半个身子对她们招手,
“来我这坐坐,快别往他们家门前凑,钱家那小子疯了……”
裴小孩气鼓鼓的:“我看他也是疯了,就知道乱叫!”
程天宝补充:“可不是嘛,跟疯狗似的,多亏没进去,不然他还不得咬人。”
“小孩。”净慧不赞同的扯了她一下。
“哼!”裴小孩跺了下脚,更气了。
她帮师父说话,师父还说她,真是没理讲!
师徒二人进了方婶子家里,她倒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张罗着让她们屋里坐,烧水沏茶,还问二人吃了没有,没吃的话,家里正好还有饭菜,都是素的,热了就能吃。
裴小孩和净慧都是吃饱了,才下山来的,这会儿还不饿,谢过她的好意拒绝了。
坐在方家暖乎乎的炕上,方婶子没等她们问,就迫不及待的自己找了个话茬说了起来,还特意把大嗓门压低了说:
“师太以后带着小孩到镇上来,渴了饿了,只管来我这儿,可千万别去他们家。
您在山里头,不知道这镇上的事,钱家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儿,就是山魈那事之后,可提多邪性了。
钱家那小子也不知是怎么了,爱上吃生肉了,还得是活的,祸害完自家买来的鸡鸭鹅,又惦记上别家的猫狗,开始的时候,谁都没往他身上想,还当是镇上来了贼呢。
也是赶巧了,有天夜里,他正咬着猫脖子喝血的时候,被他媳妇看了个正着,直接把他媳妇孩子给吓掉了,六个月大的男娃,都能看出形儿来了,多可惜啊。
钱家二老算是心眼顶顶好的人了,家里出了这档子事,还记着把钱赔给丢了东西的人家,可哪有几个好意思要他们的。
我家丢了两只鸡呢,养了两三年了,冠子通红,那叫个漂亮,可这街坊邻里住着,人家没少帮衬,我哪好意思让人家赔钱,钱家那小子又一口一个婶子,满嘴的对不住,我就寻思算了,犯不着。
还劝他们找个人,给那小子看看,是什么毛病。
也怪我多嘴!”
方婶子咕嘟嘟喝下一碗碎叶子茶,一抹嘴,懊悔又生气道:
“就为这事儿,那小子连他爹娘都恨上了。
你说也没把他怎么着,咱们这边看事,无非就是唱唱跳跳,抹点鸡血,黑狗血,喝两张符水,也就得了,当时雪大,也不好找人,有人推荐了个过路的老道,也没见有什么花样。
但也管用,一碗符水下肚,连拉带吐,呕的肠子都要出来了,人昏过去,再醒过来,这毛病就好了,可自此之后,这人跟疯了似的,今个还一副老实相,明个就能对自己爹娘动手,生生把老爷子气死了。
而且从那以后,甭管是看事的,还是算卦的,他是见一个骂一个,脾气一上来,掀人家摊子也是有的。
他娘管不住他,他媳妇也没少受他磋磨,铺子也关了,日子也不过了,天天耍混,我看啊,等什么时候他把家底儿败光了,这一家子也算是完了。
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原来多忠厚淳朴的小伙子,如今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方婶子说着,眼眶都红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师徒两个都听傻了。
变了个人似的。
裴小孩又想起那日看山魈……有些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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