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养了她之后出了多少事?
死了人不说,刘仁本的脚不也是在有了她之后跛的嘛?
人也一个比一个瘦,听说都不怎么爱吃饭了。
还有尼姑庵塌了,老尼姑们无家可归只能远走他乡那事,谁知道是不是被她克的,反倒是把她送走的裴家人日子越过越好了,这里头能没点儿说法嘛?
反正村里人觉着,这个孩子不吉利,村里遭灾的时候,她可也在呢,还有丢牲口那次,八成也是她招来了什么脏东西。
还有人说看到她对着没人的空地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有些话别人不知情,只能是刘家的人传出去的,大人听了,胡乱揣测一番,孩子听了,就去欺辱嘲笑这个人,以此为乐。
都是疯子!
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些疯子?
毛狗一眼又一眼的往这边看,和身边的人嘀嘀咕咕,或许是在骂她,可他们不敢过来。
小孩跳下猪背,比他们高出一大截,她个子长得很快,力气也大了很多,招数又很脏,和她打架占不到便宜。
她的猪会拱人,鸡鸭鹅也不好惹。
而且她还有个下手同样黑的帮手——歪丫。
她们都长高了,高高瘦瘦的,打架的时候几乎是在拿骨头砸人和抵抗,她们疼不疼不好说,和她们对打的,一定很痛。
毛狗他们见歪丫来了,更加不甘心的走开了。
两个疯子!
什么时候能收拾这两个疯子一顿?
歪丫都不用问就瞪了他们一眼,跑去和裴小孩说:“他们又笑你了吧。”
“我喂毛狗吃了泥巴。”
歪丫这才笑起来:“喂的好,要是我非得把他们扔进烂泥坑不可。”
她才不会呢。
小孩在河里洗着手并不相信她。
歪丫现在过得好的很,脾气都变好了,余猛在镇上码头做工还学会了捕鱼,前几天还给她买了一件新衣裳,她头上梳着两个角,系着两段红缨,下头的碎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子,用红丝绳绑着。
人都变得精神了许多,裴小孩的衣服还是去年的,已经短了一大截,露着脚腕和手臂。
余猛这两天忙着耕地呢,他有相熟的人帮忙,歪丫完全不用费心,出来挖野菜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小孩看她似乎还胖了一些。
“我要走的远一点儿,再找个别的地方,不和他们一块了。”
“他们让你这样嘛?”歪丫是说刘家人。
“他们不管我,只要不把鸡鸭鹅弄丢,太阳落山前回去就成。”
按着他们的话说,裴小孩没救了,所以他们不管了,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歪丫:“那我跟你一起。”
挖野菜嘛,哪里不能挖,河边可以,山上也成。
她们也是无所畏惧,就躲在墓地后头的山洼里,这地方其实还不错,有小的溪流,草长得也很好。
就是偶尔会看到一两具白骨。
多半是人的,大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小的多半是女婴。
许多村子都有这么一个地方,用来扔一些不想要的孩子。
那场大雨前,这边的水流还是挺大的,她们或许是在这里祭了河神,后来山塌了之后,水似乎被截断了,只剩一条窄窄的小溪,她们就从水底漏出来了。
歪丫在挖了四个脑袋后,仍没有放弃这里的野菜,只是颇为困惑道:
“小孩,你说那个老东西为什么没有把我扔到这里来?”
“八成他那会儿还爱你呢。”小孩推己及人。
歪丫露出一副被恶心到的神情,想了半天才想通:“他是怕我娘变成厉鬼索他的命吧。”
小孩:“似乎……还真有可能。”
这听起来更说的通。
不过大人都是些奇怪的东西,他们怕鬼,也不妨碍他们造孽啊。
小孩坐在大石头上,托着下巴注视着‘发呆’,目光定定的看着旁人眼中空空如也的前头。
一团团,气一样的小东西,从土里钻出来,在草丛里,在溪水里,挨挨碰碰,四处乱飞,啊呦哎呦的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四五个小团子好奇的绕着歪丫转圈圈,左一圈右一圈,也不知哪个错了,一下子撞到了一起,晃晃悠悠的掉到地上,好像晕了,不大聪明的样子。
小孩身边也有,钻进她的袖子,从领子出来,钻进她的头发,呼的跑到眼前,好像什么凉凉的东西,咻的一下划过肌肤。
还挺舒服的。
最特别的,应该是嘤嘤哭的一只吧,颜色很浅,小孩才注意到她,她就噗的散掉了,了无踪迹。
小孩伸手抓了一下,好像一股清澈的溪水,划过手掌,很舒服。
歪丫的脸伸到她面前:“你抓什么呢?”
“蚊子。”
“你抓它干嘛?”
“塞你衣服里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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