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敢说话的,都站在枪托周围,盯着他,知道他肯定是凶多吉少啊!
枪托反倒觉得很自在,若无其事地问:“两位师兄,你们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呢?不就是枪炸膛了吗?没什么了不起啊!”
玻璃眼拉着枪托的手,眼含热泪,嘴角哆嗦着说:“三弟,莫回头,回头就是永别了!人生苦短,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我还护你!”
大皮袄早就泣不成声了,回头高喊:“建设,你要是我们的兄弟,就把你屋里的酒拿来,现在我们三兄弟要喝一杯!”
建设听到大皮袄的话,知道他们师兄弟这是送别呀,大概也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只是在小时候听父亲说过“钟馗斩”这项绝技,根据今天发生的事情,他猜想今天老把头叔就是用了这个绝技吧!
建设愣了一会儿神,连忙高喊:“来了,老白干这就送到了!我再拿三个杯子,你们稍微等一会儿!”
转眼的功夫,建设跑到三恶人面前,给三人斟满酒,随手把酒瓶递给了大皮袄。玻璃眼回头对着建设鞠躬致谢,并没有说什么话,然后注视着建设返回到自己的屋里。
玻璃眼回身看着枪托,用手指在他的脖子上沾了一颗很小的血滴,然后给枪托看了看,在枪托将要张嘴说话之际,他抢先说了:“三弟,你不要说话,我先说。你还有什么心愿没有达成吗?大师兄替你办了!人们常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今天你解脱了。愿赌服输,你就认命吧!”
仿佛晴天霹雳,枪托绝望地哭了,眼里全是泪水,嘴角哆嗦着,说话断断续续:“大师兄,这---是---真---的吗?我--我不----信!我--我要--要---转头--试试!”
大皮袄一把死死地按住枪托的头,哭着说:“莫回头,回头就是永别了!现在你有凉飕飕的感觉吗?”
“有,真的很凉!”
“这是真的,二哥替你报仇,我要杀了老把头,用他的鲜血来祭奠你!”大皮袄恶狠狠地说道。
枪托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已经无力回天了,也明白自己技不如人,被老把头的陨铁宝刀钟馗斩了,这时他突然想开了,立刻释怀了。
“算了,二师兄。愿赌服输,我失败了,我认!”
“你还有什么要嘱咐我们的吗?”玻璃眼哽咽着问。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这辈子我是回不了头了。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做个好人,读书写字,耕田织布,不与人为仇,宽厚待人。我还想与两位师兄做兄弟,我们都再不打打杀杀了,做个老实本份的人!”枪托一反常态,露出难得的笑容了,一脸的灿烂。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孩子,你顿悟了!”老把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三恶人的身后。
枪托看着老把头,语气大变,笑着说:“叔,对不起,我错了!给您添麻烦了。”
“哎-哎-哎,好孩子。叔也对不起你呀,今天叔下手狠了,对不起你的爹娘呀!”老把头没说完,已经泪流满面。然后他很伤心地走回到自己的屋里,不再说话了。
枪托最后把目光转到两个师兄弟身上,笑着说:“这次我先说好吗,大师兄?”
“哎哎哎,你---你说!”玻璃眼早就泣不成声,不敢看枪托的眼睛。
“我们喝完这杯酒,就永别了。记住下辈子我们要做个好人,老实本份的好人!”枪托很平和地劝诫着。
“记住了,做个好人,做个老实本份的好人!”
“记住了,做个老实本份的好人!”
“我死后,你们会想我吗?我会在天上保佑你们的!”
“我会-----”
“我会-----”
大皮袄死死地按住枪托的脑袋,不让他转头,这也是他最后的倔强了,只是为了师弟能在这世上多活几分钟呀。枪托很享受地喝下最后一杯酒,三个人都哭了,哭得撕心裂肺,把这几年压抑在心里的苦闷都哭出来了。
“剩下的事情,让我自己来决定好不好?我不能决定我什么时候生,但是我要决定我自己什么时候走,可以吗?两位师兄,放手吧!”枪托很坚决地说道。
大皮袄艰难地放下按在枪托头上的手,然后和玻璃眼各站一边,死死地夹住枪托的胳膊,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两个人都低着头,闭着眼睛,不敢面对这悲伤的离别时刻,泪水早已不争气地打湿了衣襟。此时所有的亡命徒自发的对空鸣枪,目送枪托离开。
枪托大喊着:“我---不---想---死!我---后---悔呀!”
说完头一昂,脑袋就从那道细细的印记处掉了下来,顿时鲜血如注,枪托的身体疯狂地抽搐着,四肢早就不听使唤了,四下乱舞。枪托的头掉在地上,看着自己抽搐的身体,露出一丝微笑,嘴巴动了动,好像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大皮袄和玻璃眼拼命地护着枪托的身体,不让他倒下,根本顾不上满身的鲜血了,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让枪托能够体面地走完最后一程啊!
他们兄弟始终相信一句古语: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人生走完最后一程,也要有尊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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