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戈隔着那团火焰静静看着,旁观这个男人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下窘态频出。
重新对自己有所控制的李顺昌瘫坐在地,火焰暖不开他那似乎进入寒冬的心境,即使是夏季,手脚依然冰凉。
“……先贤,你真是先贤,对吧?”
“是。”
“他们,能回到众群吗?”
“魂灵们已经来了……但他们死的并不光荣,也并不坦然面对死亡,最后或许只会是恶灵的食粮。”
死亡的气息早已引来那些飘荡的魂灵前来,死者的意志被汲取,但带去的却是一丝丝污浊的色彩。
在先贤所能看见那个层面里,他本人不断放射着经由魂灵依附所折射的光辉,试图抵消它们身上的部分污染,但几乎无济于事,那些魂灵的色彩仍是灰色。
如今的诸国看似和平,实则众群的连结早已分崩离析,诸国之间维系着的,不过是虚假的安宁,伪装之下满是罪恶与恶念的血。
而光之柱的技术恐怕没有谁再去优化、改进,原本先贤留下光之柱这个广域型对恶灵稳定装置的本意,就是想让这些众群的子裔一同研究,然而数个千年过去了,除了量变以外,几乎没有质变。
而且,那些背叛了曾经众群期盼的子裔们,如今还在为了私欲贪图享乐、肆意妄为,早已没有了所谓的“抗击恶灵的希望”。
如今过去了数个千年,也许在大地之上,魂灵转变为恶灵的进度早已被加快,而这些背弃往昔的高位者也不再去在乎末日危及后人,仅为一时的门户私计而盘算谋害,只怕是恨不得底层们自甘为奴,连死都欣然接受,好让他们高枕无忧。
最大的证据,便是刚才那个叫做路青的年轻人口中所说的迷信言语。
否则,怎会让这些漂泊的魂灵越发漆黑?
李顺昌望着沉默的先贤,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什么希望,也不清楚曾经先辈们经历着什么,背负着什么,但最起码他知道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暗淡。
深邃。
满是罪孽。
这个男人神情彷徨,似乎苍老了许多,头上的毛发也跟着变得斑白少许。
若非先贤在此,另一层面的投影在魂灵的折射下灿若烈阳,估计那些恶灵早就闻着味儿飘来,将这个失魂落魄的家伙变成邪魔。
他颤抖着嘴唇,迷惘的神情让声音也有些间断。
“您说,我……我也能回归众群吗?”
“……”
“我的意思是,我……这样曾经压根不相信众群的,还有没有资格去见他们……”
“不。”
温迪戈开口道。
“众群并非死后的故乡,那里是生者最后的终点。信仰我的,信仰众群意志的,不信的……无论如何选择,他们的结局都不会改变。然而他们的死前的欲望将成为末日的推动的铺路石。”
李顺昌抬起头,面前的火焰将光芒投射在那对失神落魄的眼睛上。
“所以……”
有句话卡在喉头。
——“我们被迫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奔走了千年,早已没了希望,对吗?”李顺昌想要这样发问。
可隔着篝火望向对面的温迪戈,答案好像已经不需要言语表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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