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补上了一句:
“……但愿众群接纳他的逝去。”
可提到众群,现场又陷入了沉寂。
……事到如今,还有资格回归众群的又有多少?
更何况,众群子裔与邪魔族的矛盾长久以来从未止歇,他们又怎能奢求这种宽容的待遇能落到这些手上沾满肮脏的家伙头上。
现在只要活着就好,至于死后,那也只是死后的事情……
“对了,瓦廷根,家里的开支又要见底了。”
“……对不起,父亲。学费涨了,是我的问题。”
面对妻子和儿子的卑微模样,瓦廷根怎么可能不难过。
他摇了摇头:
“不,莱妮莎,伊凡……这些都不是你们的错。”
他并不无端迁怒,多年的战争没让这个邪魔族跟其他人一样出现战争后遗症,可是却被这个越发腐朽的国度弄得身心俱疲,他知道自己对什么失望。
但是,单纯的暴力解决不了卢萨亚的困境,也解决不了无数战士的苦难。
底层的士兵就是这样,被割掉一簇又一簇,就像是岸边的芦苇,最后只会被丢弃,因为总有新的青年、壮年愿意一次次相信这个国度编织的妄言,总有人会被那些篡权者的谎言所迷惑。
比起那些连死去在街头巷口的底层列兵,似乎这样坐在屋子里节衣缩食已经是一种福报,可是除了有奴性的,谁又会觉得这是本该如此的?
“伊凡,你和瓦利莲娜好好读书,以后到别处去,谋个好生活,离开卢萨亚也好,无论你们怎么选,只要能好好活下去,我们一定支持……”
瓦廷根几乎没了年轻时候追随先皇时的尖锐,在有了家人之后,他总是退让,总是选择迁就这个残酷的当下。
已经将要成年的伊凡诺夫看着这个实际上苍老的父亲,问:
“那你呢,父亲?”
“我得为了卢萨亚继续战斗,战争仍在继续,我还不能离开。”
“可是这个国度能给你什么?父亲,他们已经不在乎你了,你的荣耀只是那些皇亲贵胄的一纸玩笑,他们不在乎,否则那些收集纪念品的怎么会以那么低廉的价格出价……卢萨亚不值得你再继续奉献了,它在吸平民的血。它已经变了。”
“……”
没有暴怒,没有急躁,在炉火旁,这头温迪戈沉默了很久。
最后也只留下一句不知意义的话语:
“伊凡,以后你会明白的,总些事情的选择,你无法去主动割舍。这个话题该过去了。”
屋外,冻原上的风雪还在呼啸。
扑通一声,似乎又有人倒在了街道上。
瓦利莲娜探出头,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只见隔壁的科洛诺夫爷爷提着几根面包栽倒在地,破损的大衣因为这一跤而撕开一个口子,衣服的夹芯不是保暖的绒毛,只是一些形同虚设的苇絮。
风刮起那些灰白的苇絮,好似带走了这个可怜人的灵魂。
瓦利莲娜跑出门去,想要扶起老人,可是碰到身体的瞬间,那衣服下骨瘦如柴的肢体已经冰凉。
——他饿死了,又冷又饿,就如卢萨亚给予他的回报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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