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元旦,周喜弥坐在落地窗前等着新闻里播报的大雪。
楚林的雪像一只吝啬鬼,每年会给你一点盼头,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让你盯着一堆生冷的冰碴子大声欢呼——下雪了!
在她印象中,楚林只下过一次大雪,那时她六岁。
漫天的鹅毛大雪一团一团飘下来,纷飞掉落在厚厚雪堆上,街边商铺面前几个大孩子在哄笑着堆雪人,大人裹紧棉袄,撑着伞没管孩子们的胡闹,而是和隔壁的赞叹这场难能一见的雪景。
她的妈妈也撑着伞,不过于她而言没什么用,雪花钻着身高差的漏洞飘到她身上,她定睛一看,还真能从一团雪中看到无数小小的雪花。
她牵着妈妈的衣角,路过雪人时发现洁白的雪人咧着嘴比她还要高,不像爸爸以前给她堆的雪人,混着脏水和泥巴的小小一团,看着可怜极了。
即将元旦,喜气洋洋的红遍布在辽阔的白上,孩子们的吆喝声,嬉笑声,还有踩雪的咯吱声,大人的闲聊声,店面反复响起的“欢迎下次光临!”,大街小巷处处彰显着人们迎新辞旧的喜悦心情,除了穿着一身红的周喜弥母子。
一大早她就被妈妈从被窝里叫醒,妈妈告诉她下雪了,她有些兴奋地跑到窗户边,等到新奇劲头过了突然想起自己还没穿衣服,高昂的情绪突然坠入谷底。
自爸爸去世后,妈妈的情绪非常稳定。
稳定的对她生气。
有时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也能招惹来妈妈的怒吼声,她想到这有些害怕的回头,妈妈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沉默不语,察觉到她的视线才拿起手边的新衣服,扯起嘴角让她赶紧穿上别感冒了。
她松了一口气。
快过年了,外公外婆来家里的次数变多,最近妈妈的心情好了很多,跟她说话也多了几分耐心,还给她用心扎了两条麻花辫,然后告诉她今天要出门。
出门前还不忘让她在爸爸的遗照前点香,叙说今天要做的事,但她不知道今天要做什么,也不敢问站在背后盯着她的妈妈,只能囫囵吞枣的告诉爸爸要出门玩雪,照片里的爸爸笑的憨厚,仿佛在跟她说好好知道了,去玩吧,要记得早点回来。
但她听不见。
路上的雪层很厚,小区常走路上的雪被早起的人铲了七七八八,她只顾着感叹这像动画片里梦幻般的大雪,完全没想到路上的积雪能没过她的双腿。
雪被温暖的体温融化,冰冷刺骨的雪水渗透她的棉裤,双腿的重量像灌了铅般千斤重,走过两条街,她向前迈的脚步越来越艰难,一旁的妈妈没有抱她,也没有催她,仿佛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只有周喜弥注意到妈妈的脚步也越来越慢,看起来正刻意迎合她的速度。
在她累的气喘吁吁时,她们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是派出所。
“不要问我问题,待会进去你也不要讲话,知道吗?”
沉默一路的妈妈走到派出所门口拉住她冰凉的小手,低声嘱咐道。
她不敢违抗妈妈,她的妈妈一直是家里说一不二的人物,以前爸爸在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其实妈妈带她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给她办了一个身份证,顺便改了名。
“周喜乐这个名字很好听啊,确定要改吗?”工作人员接过户口本问。
妈妈捋了捋头发点点头。
“行吧,那你要改成什么名?”
“周洗罪。”
“周洗罪?哪个洗?哪个罪?”
“洗衣服的洗,犯罪的罪。”
妈妈回答完,工作人员敲键盘的手停住,眼神如利刃刺向满脸平静的妈妈,后又站起身看了眼坐在大厅裤腿湿了一大半的周喜弥,重新坐下后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
“原则上我们无权干涉公民的改名权利,不过因为罪这个字在我们这属于敏感字眼,所以不好意思,我冒昧问一下,您的女儿是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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