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海真是没想到,原以为就是一句气话而已。
老张头竟然真当了爹。
而且确确实实,老头是心甘情愿的认了小东子,作了干儿子。
当小东子跪在地上,张口管老张头叫“爸”的时候,孙建伍和柳春梅,老王和小李子两口子,全懵了。
小李子拍着懵逼的脑袋,让他媳妇儿掐他一下,看看是不是做梦。
他媳妇儿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发着狠心,往死里拧了一把。
“啊…”
老王捂着紫青的后腰,痛苦的发出一声尖叫。
“嫂子,你掐我干什么?”
“他兄弟,不好意思,嫂子抬错手了,掐你身上了…”
小李媳妇儿脸上一红,扭头对自己家爷们儿说:
“那啥,就是掐顺手了,你往我跟前儿凑凑,让我再掐一回……”
众人皆是一脸黑线。
“…”
看小东子给自己磕了头,喊了“爸”,老张头也是高兴的不行。
拉起了小东子,老张头喊过来孙建伍和柳春梅。
“东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老张头的干儿子。你放心,别说干的不干的。你爸我,肯定拿你当亲儿子对待。你以后也不用喊伍子叫什么叔了。天天一口一个孙叔,一口一个春梅姐,辈分都他妈乱了套。从今往后,你就喊他哥,这才是正经八百的称呼,听见了没有?”
小东子也是听话,一弯腰,给孙建伍和柳春梅鞠了一躬。
“伍哥,春梅姐。”
孙建伍听着小东子改口,叫自己“伍哥”。
属实有些不适应,脸上的表情也都是极度的尴尬。
柳春梅倒是挺高兴,一摸小东子脑袋,笑呵呵地说:
“小东子,这回好了,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
病房里除了宋金海和孙建伍的脸上,阴晴不定以外,其他人都是有说有笑,不停地给老张头道喜。
宋金海把孙建伍叫出来,两个人在走廊的一侧抽起了烟。
吐出了嘴里的烟气,宋金海对孙建伍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伍子,你师父为了你,也是不容易啊。”
孙建伍放下了手里的烟,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也没想到,师父竟然为了我,真的认下了小东子做儿子。科长,我真没打算让我师父,去趟这个浑水。”
宋金海又狠抽了一口嘴里的烟,等把嘴里的烟气吐净。
他看着孙建伍。
“伍子,你师父这辈子,最重感情。虽然他一辈子没儿没女的,可是谁都看出来,他是真心把你当儿子看了。你别看他自己像是昏了头,认下了小东子。可你师父也是算准了我,想拉上我一起帮你。伍子,你师父对你的良苦用心,你一定要珍惜,将来要好好孝顺他。明天,明天,我和你师父一起去求韩副厂长,希望他能通融通融,让小东子在咱们厂住下来。”
“韩副厂长?宋科长,咱们厂新来了副厂长吗?”
孙建伍一听宋金海提到韩副厂长,就心里纳闷,厂里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位新的副厂长。
“屁新来的!韩副厂长,韩国勇,原来的工会副主席。现在当了咱们厂,主管经营和后勤的副厂长了!”
说完,宋金海愤然地用手,狠捶了一下墙面,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啊?韩副主席?他不是应该级别不够吗?怎么还能当上副厂长了?”
孙建伍感觉一阵头大,韩国勇能当上副厂长,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个爆炸性的新闻。
“级别?脑袋顶上有人,摇尾乞怜,买官卖官。在这帮人眼里,级别算个屁!”
没等宋金海说话,老张头叼着烟卷,晃晃悠悠地走到他俩身后。
点着了嘴里的烟,刚才那话,算是回答了孙建伍的问题。
看孙建伍发愣,老张头也没理他,径直走到宋金海面前。
“老宋,不是我说,他韩国勇能当副厂长,最失望的应该是你吧?苦挣苦熬地在保卫科干了这么多年,按道理说,这个副厂长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你的。咱单位这些老鸡巴登、老棺材瓤子,也都看好你。他韩国勇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见缝插针,溜须拍马的跳梁小丑罢了。局里能重用这个混蛋,我看这些局老爷、处老爷也他妈别坐办公室了,不如下地和老农民一起修理地球算了!”
宋金海听着老张头说的话,心里一暖,眼眶也热乎乎的。
他强压住心里澎湃翻涌的情绪,笑了笑说:
“老哥哥,你可别这么说。韩国勇能当上厂副职,也是他有过人的长处。我宋金海也是没有官运,估计我干到退休,也顶多就是个正科。无所谓,人正,心不亏。我这一辈子,能高高兴兴的上班,快快乐乐的退休,也就知足了。
老张头呵呵一笑,伸出手,对着宋金海挑起大拇指。
“行,戏文里说:心有惊雷,但面如平湖能拜上将军!没想到,你宋金海,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我老张头佩服你。但是,老宋,说归说,明天我这干儿子住宿的事儿,你可得帮忙。你要是不在我跟前儿,我这老鸡巴登,别在犯唬,骂他狗日的韩国勇!”
宋金海哈哈大笑,一拍老张头肩膀,说道:
“你敢骂他,我信!这个化肥厂谁敢惹你?就连朱厂长见了你,都得点头哈腰的。老哥哥,你放心,我宋金海既然说了,我就可着这张脸,跟你使劲祸祸。不过,我这张老脸,究竟在人家眼里是脸,还是鞋垫子,就不好说喽!”
宋金海说完,又拍了拍孙建伍的肩膀,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
看着宋金海走了,孙建伍忙问老张头。
“师父,韩国勇真当副厂长了?”
老张头白了一眼孙建伍。
“我和宋金海唠这么半天,你小子耳朵塞鸡毛了?你住院的这几天,农资局下了红头认命。说韩国勇能力强,作风硬朗,是个组织上信得过的好干部。火箭提拔,从副科直接摘帽,换了红顶子。现在人家成了化肥厂的二把手,牛逼的狠呢!”
这师徒二人把嘴里的烟抽完,肩并肩,朝着病房的方向往回走。
两个人各有各的心事。
所以,没几步的路,却走了很久。
孙建伍的心里压的满满的,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和老张头怎么说。
脑海里组织了千百遍的语言,可始终也挑不出哪句,能说的明白。
就这样,一路无话。
快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老张头停了下来。
“伍子,我知道你还有话对我说,可是就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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