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来气。
把孙建伍拉进了屋里,丁子倒起了苦水。
原来头一阵子公安局接到群众举报,说是刘二虎那几个开武术班的师兄弟,都是假少林寺的和尚。
这帮人,不是天天去歌舞厅搂着小妹儿。
就是在劳动公园里,打着振兴国学文化的旗号,卖着用黄土面子做的大力丸。
接到举报,公安局也是挺重视。没用一天的时间,就把这几个秃驴抓的一个不剩。
人是抓了,可是他们开的武术班倒是没人管了。一帮孩子家长天天闹,喊着退钱。刘二虎也是心软,拉着小磕巴就当起了客串教练,现在整个吃住都去了那边。
孙建伍知道刘二虎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出了这事儿,他也是迫不得已。于是便劝慰了丁子几句,让他消消气。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孙建伍才想起来自己找丁子,是有正事儿要办的。
“丁子,能不能帮我搞到一张自行车的采购票,最好是凤凰牌的。”
“伍爷,着急用吗?这东西可挺紧俏。”
“倒不是挺急,你要是能尽快搞到,也算帮我大忙了。”
没办法,车子丢了,孙建伍也只能硬着头皮来求丁子。
丁子点了一下头,随后喊过来两个正打台球的兄弟。
伸手在兜里掏出了几张老头票,丁子对两人说道:
“不管你俩用什么办法,想招儿给我捣腾一张自行车票。最好是凤凰牌的,着急!”
这两个小兄弟拿着钱,赶紧了跑了出去。
安排好了采购票的事儿,丁子笑呵呵地问着孙建伍:
“伍爷,这么着急买车,是不是想给我嫂子一个惊喜?”
“惊喜?唉!丁子,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把师父刚给我买的自行车给弄丢了。”
接着,孙建伍就把自己今天在劳动市场趴活儿,怎么丢的自行车,和丁子说了一遍。
等孙建伍垂头丧气地说完,丁子哈哈大笑。
拍着孙建伍的肩膀,丁子说:
“伍爷,你也真是的。劳动市场人那么多,什么货色没有?你以为那些人都是个顶个的等活儿吗?我告诉你吧,劳动市场真不比火车站差哪儿去!三教九流,虾兵蟹将的,也是什么人都有。还有你说你骑个新车去,谁看着不眼馋?”
“所以啊,我今天去派出所报警,连公安都说,估计我的自行车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唉!”
丁子看着孙建伍这么消极,就递过了一根烟卷,给他顺顺气。
“伍爷,你也不用着急。一会儿我领你去劳动市场找找人,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吐出了一口烟雾,孙建伍疑惑地看着丁子。
“哈哈,伍爷,你忘了我没干倒爷之前,不就是在劳动市场那边讨生活吗?唉!最惨的时候,我还装过残疾人要饭呢。”
一听丁子这么说,孙建伍恍然想起了丁子以前和自己说过,他从老家来东北讨生活的往事。
可不是嘛,丁子刚来吉通的时候,就是在劳动市场谋生来的。
丁子也没多废话,换了一件衣服,又吩咐手下看好场子。接着推出了新买的“大幸福”摩托车,拉起孙建伍就要走。
“呦,丁子,不错啊!这才几天不见,你可真是鸟枪换炮、装备升级了。这幸福250摩托,我在部队玩过几回。马力大,操控性好,可惜就是民用的太贵了。行,丁子,看来你真是发财了。”
听到孙建伍夸奖自己,没想到厚脸皮的丁子居然也会脸红。
“伍爷,你可埋汰我了。这摩托再好,也就是个交通工具。头几次咱们出门办事儿,总和别人借马车。人多拉货用用还行,真撑场面谈买卖,你也不能总赶着个马车出去吧?伍爷,你要是稀罕,这台车我送给你。毕竟也就是千百块钱的东西。”
“这车多少钱?”孙建伍好奇地问。
“一千多点,但是得要两张工业采购劵。另外油票还得找人批条子。”
“丁爷,明天我跟你混吧…”
等孙建伍跨在后座,丁子手抬离合,一给油,这辆幸福摩托发出了好听的声音,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马路上。
台球厅的门口边,刚才看手相的小姑娘,靠着水泥柱子看着自己那只嫩白的小手,喃喃自语道:
“写起来像裤衩的姓,会是谁呢?不是二虎,难道…难道是…”
羞红了一张小脸,小姑娘抬起头,幸福地看着天边飘过的彩云。
“唉!可惜…可惜他就是个结巴!”
……
再说丁子托着孙建伍,两个人一路风驰电掣地又回到了劳动市场。
停好了摩托,锁好车,丁子就准备领着孙建伍走。
“丁子,你这摩托就这么明晃晃地停在这儿,也不怕丢?我自行车就是停前面树根底下,屁大个工夫就看不见了。”
“哈哈,伍爷,你放心吧!我的车,就是扔这儿一个礼拜也没人敢动弹一下。”
“为啥?你多长个溜溜儿?”
“因为你的车,别人看着眼生!”
丁子好笑地拽着孙建伍,绕过了劳动市场后面的胡同,然后七拐八拐地,在一处低矮的民房门口停了下来。
“伍爷,一会儿跟我进去,听我的介绍。我叫人家什么称呼,你就叫什么称呼。别乱说话,这屋的人脾气怪的很。能不能找到你的自行车,全凭人家高不高兴了。”
看着这低矮破旧的砖瓦房,孙建伍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点了点头,他闭上嘴,看着丁子用手敲打着木门。
丁子敲门的方式很奇怪,一般人敲门,都是下意识的先敲两下,略停,然后再敲打一下或者多下。
可丁子敲打门板的方式,分明是三声长敲,再短敲两下。
这种敲门的手法,孙建伍听当过木匠的二爸说起过,叫“鬼叫门”。是登门访客的最大忌讳。
能接受这种方式敲门的,看来这屋子的主人的确是个怪人。
略等了一会,就听见门里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谁啊?”
听见门里人说话,丁子恭恭敬敬弯下了身子,轻声礼貌地回答道:
“小辈人丁子,有事想拜拜杠爷。麻烦老叔给我通禀一声。”
”原来是你小子,行,你等会儿,我给你问问。”
门里苍老的声音说完,片刻就没了动静。
估计是回屋传话去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就在孙建伍等的多少有些心焦的时候,门里那苍老的声音,终于又传了出来。
“还是你小子命好!不过杠爷说了,就给你十分钟说话,说完了赶紧滚!”
话音一落,就听那扇破旧的木门,发出了一声令人心颤的“吱扭”声。
紧接着…
“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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