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月来,她的一颦一笑,全是敷衍他的假象。
那么,她究竟是怎么想他的!
在他一遍又一遍,在她面前明示、暗示自己心意时,她是怎么想他的?
一个空有帝王之尊的跳梁小丑?
还是一个被她蒙在鼓里,玩弄于掌心的愚夫?
他在她面前掩面痛哭时,她又是怎么看他的?
自作自受?
还是只是在看一场笑话?
他的痛苦挣扎,他的为情所困,在她眼里,是不是都只是一场笑话?
殿内安静太久,鲁世子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抬头时,就看见皇帝陛下煞白的脸,和摇摇欲晃的身形,真是吓了好大一跳。
“陛下,您怎么了!”
鲁世子面色大变,几步走上前,伸手欲扶,被祁君逸抬臂躲了。
“出去。”
“陛下…”
祁君逸挥袖摔下一只玉盏,“朕让你出去!”
“是,是!”
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起,鲁世子一个激灵,弓着身连连点头,“臣这就退下。”
言罢,他不敢再多说一句,麻溜儿的退了 出去。
殿门被重重的合上。
祁君逸仿佛终于卸了全身的力道,略显踉跄的坐了下来。
门外。
鲁世子一出来,刘榕便迎了上去,见人神情惊骇,满头大汗,惊道:“怎么了这是?”
鲁世子抬袖拭了把汗,苦着脸道:“不知道啊,我听公公的指点,陛下问什么,都按照我自己的判断,直言禀告,哪知…”
哪知却触到了龙之逆鳞。
鲁国公府是先皇后母族,当今陛下的外族。
昔年皇帝还是太子之时,鲁世子也是跟在他身边做过几年伴读的。
他们是嫡亲的表兄弟,又自幼一同长大,虽君臣有别,陛下又是个淡薄疏冷的性子,但比起旁人来说,他们多少还是亲近一些。
从今夜刘榕进言,祁君逸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个表弟,将人传召入宫后,又把自己的私事全盘道出,就可见一二。
在鲁世子的记忆中,这位表兄还是储君时,就十分的沉稳持重。
在十六七岁少年人最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年纪,他一身气势收敛的很好,从来都不动声色,御下宽和仁慈,就连动怒也不过淡淡的看你一眼。
只一眼,就无端让人心头发寒,开始反思自己的过错。
是以,他从未见这个表兄失态至此!
他说了什么来着……
鲁世子开始回想自己说的话。
半晌,扶额苦笑道:“这个宸婕妤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根本就是个禁忌。
一碰就炸的禁忌。
刘榕心有戚戚焉,从前,只有他一人见证这些说出去都没人信的内情。
宠冠后宫的婕妤娘娘在入宫前同人谈情说爱,心中有其他男人,还敢几次三番撂陛下的脸面。
就这样,他们家陛下却连吃醋都遮遮掩掩的。
还十分不值钱的将热脸凑上去贴人家的冷脸。
简直……没有半点男子气概!
如今总算多了个人同他一起,刘榕幽幽一叹,提点道:“今夜之事,世子当知道轻重。”
“公公放心,”鲁世子当即拱手,“就算借我十个胆,也绝对不敢将陛下的事,传扬出去。”
这种事,传出去一个字,那就是满京城都来看当今陛下的笑话了。
就算他是嫡亲表弟,估计也保不住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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