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有点不耐烦地开口,“他虽然是个无耻的惯骗,但好歹是个以赌为生的职业赌徒,不至于在扑克牌上动手脚。”
“小心为上嘛。”乔瑟夫耸了耸肩,收起整副扑克,开始熟练地洗牌,随口问道,“你哥哥以赌为生?那为什么会和你一样效忠迪奥?”
泰伦斯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他从来没有效忠过迪奥大人,他只是、他只是不自量力地同迪奥大人赌了一局,输掉了一个人情而已……”
“噢?迪奥居然这么好心,只要他欠一个人情?”乔瑟夫饶有兴趣地追问,同时十指上下翻飞不停,将几十张纸牌舞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
“……迪奥大人一贯没有滥杀的兴趣,他的目标可是‘天国’。” 泰伦斯当然不会告诉他,那日是自己跪在迪奥足下,乞求伟大的主人能看在自己不分日夜侍立在他身侧的份上,留他不成器的兄长一命。
噢,我当然可以不杀他,泰伦斯,但你的兄长可是个信守承诺的职业赌徒,他输了,总该付出足够的筹码吧?迪奥大人是这么轻笑着说的。
只要您愿意饶他不死,泰伦斯记得自己当时将额头都磕出了血,我、不,他一定会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那么,泰伦斯,等你兄长醒来后,告诉他,他和他的“欧西里斯神”,往后要对我的命令随叫随到——泰伦斯,和你一样。迪奥大人那一日意外地好说话,不仅没有责备自己的冒犯,甚至暗示了兄长可以与自己一样,在“九荣神”中获得一席之地。
“很难想象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哦不,吸血鬼。”乔瑟夫评价道,灵巧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将那摞扑克牌均匀地推成圆形的一圈,“达比小弟,你先?”
“……你作弊了吗,乔瑟夫先生?”泰伦斯沉默着将手覆到扑克上,突然问道。
“当然没有了,达比小弟。”
泰伦斯盯着乔瑟夫无辜的、鲜绿的双眼,忽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跟我哥哥一模一样,乔瑟夫·乔斯达,要是他还在,应该会很想与你赌上一场。”
“其实我对这些并不热衷。”乔瑟夫干巴巴说道,视线一直停留在泰伦斯抽牌的手上,“毕竟我乔瑟夫·乔斯达人生中的意外已经够多、够刺激了。”
“你知道我刚才问你有没有作弊时,你的灵魂是怎么回答我的吗?”泰伦斯随意抽了五张扑克,摆在自己面前,却不着急翻开,“我的‘阿图姆神’看见,你的灵魂回答了‘YES’,就跟当年我哥哥一样。”
“喔,说不定是你的替身看错了?”乔瑟夫十分无所谓地快速抽出自己的五张牌,逐一摊开——三张K,一张q,一张10,加起来一共61点,这是一个无法战胜的数字。
然而泰伦斯似乎毫不着急,他的目光越过了乔瑟夫,望向某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哥哥从小就很喜欢赌博,很擅长花言巧语的诈骗,但他从来不愿意与我玩牌,还总是嘲讽我,说我这辈子都没资格领略到赌博的艺术。”
“是的,我和我哥哥完全不一样,他说得对,我永远学不会他的赌术——如果是他在这里,一定能看穿你刚才的作弊手法吧?乔瑟夫先生,我的兄长无论面对怎样的老千和骗术都能游刃有余,因为他自己才是这世界上最顶级的骗子和赌棍。”
“他从没对我讲过真话,小时候骗我,长大了还骗,我一直憎厌他的存在,却又不得不与他共用一个姓氏……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像是头顶笼罩着一片永远散不掉的阴云。”
“我十五岁时,他调戏了我的女友,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就狠狠地揍了他一顿——谁知道他真的那么弱,居然连一个十五岁少年的拳脚都招架不住……”
“那时我还住在他赌来的房子里,用着他赌来的钱生活,但三年后我一满十八岁,我就离开了,直到一年前他来开罗,不自量力地向迪奥大人发起挑战,我才再一次跟他见面。”
“他那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弟弟,你这混小子居然还活着……哈,我总归不能期望一个玩弄人心的赌棍念着什么兄弟情谊,是吧?”
“其实我从小想过很多次要伤害他,但要么是下不了手,要么是被他察觉——第二种情况居多——可是当我真的把他的尸块从乱石里翻出来、一点点拼凑回人形,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那时来开罗,向迪奥大人提起挑战,究竟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他想体验极致刺激的赌局——就像我小时候,他每日早出晚归,带回一堆又一堆的钱财,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太沉迷赌博的刺激不能自已,还是因为想让我这个弟弟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泰伦斯的声音越来越轻,乔瑟夫不确定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是不是哭了,但他翻开纸牌的手确实在不停地颤抖。
一张鬼牌,四张A,放在寻常牌局里是千把难逢的好手气,但在这张赌桌上,却是烂得不能再烂的臭牌。
“我输了。”小达比深吸一口气,语气重归平静,似乎卸下了心头重担,下定了决心。“我哥曾说过,身为赌徒,便要愿赌服输。从现在开始,我,泰伦斯·t·达比,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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