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放心,球队里有老师教练呢,他跟着我们也挺安全的。”
球队的教练队员们陆陆续续上车,车子启动,缓缓驶出站,亲友们在后面依依不舍地挥着手,离去的车和人是他们的牵挂,也是他们的希望。
1999年,踢足球还是有希望的!球队带着所有人的希望去征战云省自己的足球比赛。虽然只是个省级的业余比赛,但无法泯灭的是孩子们对足球的热爱和对足球世界的向往,他们把这个比赛看作是一个通往理想世界的通道,理想是支撑着每一个人熬过艰难生活的一束光,照耀、指引着人们坚定地前行。
王旭曾经也坚定着这个理想,可是后来他有些动摇了,张欣欣的遭遇让他明白毒品的危害,也让他理解了王兴民的工作,直到张欣欣说想要当警察缉毒,他完全地被她点燃,如果能用自己的力量减少一个家庭一个孩子受的伤害,无论多难,他都愿意。
原本他对比赛是充满斗志的,他想借着比赛去考红塔,可现在比赛对他来说就是对过去努力的一次致敬。
送走王旭,张欣欣牵着郭琼出来。
“阿姨,我陪你去检查一下吧。这总咳也不是办法。”
“没事,周末也做不了什么检查,等下周再说吧。”
“阿姨,待会儿您先回去,我出去一下。”
“欣欣,你要去哪?去做什么?”
“......”张欣欣有些为难,没有回答,她想自己去戒毒所找张光荣,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欣欣,阿姨不是要干涉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全,王旭不在,你一个出去怕是不安全。”
“我就是回家拿几本书和衣服,天越来越热了,得拿点凉快的衣服才行。”张欣欣灵机一动撒了个善意的谎。她不想王兴民和郭琼知道她去戒毒所,上次沈鑫和黎兵在都差点被掐死,要说她自己去戒毒所
“那你早点回来,阿姨中午给你做红烧肉。”
“嗯嗯,我最喜欢吃阿姨做的红烧肉。谢谢阿姨,我早点回来!”
把郭琼送上摩的,张欣欣自己也打了个摩的。
“师傅,去戒毒所。”
摩的师傅上下打量着她:“小姑娘,一个人去戒毒所啊,家长呢?”
“我爸在戒毒所,我去看他。”
摩的师傅没想到她回答得那么干脆,丝毫没有隐瞒和不堪,坦坦荡荡。去戒毒所或者看守所的人他拉得多了。大多是支支吾吾或者就说看亲戚,如果这么直接说家里人在里面,会觉得很丢人。
“坐好啊,姑娘,十分钟就到。”
摩的师傅在戒毒所门前停下,张欣欣付了钱,看着那几个黑色的“山川市戒毒所”的大字,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跨这道门,等待她的是什么,也许又是一次鬼门关的死里逃生吧,但无论如何她都要进去,要见到张光荣,一定要从他嘴里撬出来什么,无论他怎么对待她,她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让她做什么她照着做就是,就算是给他跪下磕头她也愿意。
登记完她就跟着戒毒所的警察去接待室等张光荣。过了许久张光荣才进来,她看见张光荣连忙起身喊“爸!”
张光荣四处看看,盯着她说:“你还有闲心来看你老子。”
“爸,只要你愿意,以后每周我都来看你。”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就我一个人。”
“你不是挺能吗?怎么不喊着那些狗屁警察来了?”
“他们不是外人吗?今天就是我们父女见面。”
“你还知道他们是外人?什么?父女?你联合外人把老子送进来,你把老子货都交给警察的时候你想过老子才是你爹、他们是外人吗?”
“爸,不要为外人动怒行不行,今天我就是来看看你的,不提外人。”
“看什么看?看老子死了没?”
“爸,你怎么能死呢?”
“只要你不陷害老子,老子就不会死。”
张光荣很嚣张,把头转到一边。在张欣欣的面前,他永远都是嚣张的,理从来都在他这边,在他眼里,张欣欣是他的女儿,是他养大的,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不能反驳顶嘴,任何事她都必须把他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爸,对不起!”张欣欣很真诚地看着张光荣说。
这是张光荣没有意料到的,他把头转过来看着张欣欣。
“爸,对不起,都是我错了!”张欣欣看他转过来看着自己,连忙跟他道歉。
“错,你错哪了?”
“我不该不顾及你,我不该干涉你的生活。”
“哼!”张光荣冷笑一声,心里乐开了花,这是他想要听到的话。
“爸,如果重来一次,我是不会出卖你的。”
张欣欣的这句话戳中了张光荣,他天真地相信这是张欣欣的肺腑之言,十几年的父女,再大的仇和怨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化干戈为玉帛。但是作为一个长辈就该有长辈的样子,教育一下女儿还是有必要的。
“欣欣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不是干涉我、不是出卖我,是把我往死里逼啊!”
“爸,对不起,我做错了。”
看着张欣欣左一句对不起右一句我错了,他心也软了。
“反正你自己在外面说话做事要小心,不要惹事,会没命的。”
“王旭家爸就是警察,我不怕!”
“你那个王旭家爹太嫩了。只怕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咯!”张光荣摇着头。
“邪还能胜正了?”
“只怕是短腿狼永远偷不到羊咯。”张光荣把声音压得特别低,很小声地说。
张欣欣仔细想着他的话:“爸,你是说.....”
张光荣没等她把话说出来就赶紧摇摇头,大声说:“你这个小贱人,你要是再敢出卖老子,老子要你的命!”说着一脚踹开椅子。戒毒所的警察连忙过来把他带走。
张欣欣从戒毒所出来,一直在想张光荣的话和他这两次的行为。她知道他说的短腿狼偷羊是说狼狈为奸,那谁和谁狼狈为奸?为什么警察审他那么多次他都不说?为什么上次他不说还差点发疯似的掐死她?为什么这次他冒着风险也要透露给她?他究竟是在怕什么?
门口停着一辆摩的,她想想直接去公安局找王兴民的。可她想到了张光荣的话,没有打车,一直沿着戒毒所的路走到大路,才打了一辆摩的回家。回王旭家之前,她回自己家拿了几件衣服几本书。她跟郭琼说的要回家拿衣服,总不能两手空空让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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