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一年一年的蜕皮,也不肯自然死去的,至少那样还体面点。
她觉得张麒麟肯定不觉得活得久是多让人羡慕的事,因为他少有的能切实感受到长生痛苦的人,总有人觉得长生意味着得到,可那未尝不是失去的开始。
秦始皇都找不到的金缕玉衣当然是有些不普通的用处的,比如一个快死的人进去,他能靠着五百年一次的蜕皮,缓慢实现还老还童和长生不老,
那边的无三省他们已经靠着棺材里的死皮开始推测那具玉佣活了多久了,是的,这里面的人还有呼吸,月初甚至怀疑那东西跟扑棱蛾子或许已经没有生殖隔离了。
只是要这么讲的话,显得她过于高高在上、不近人情了。
但人,有时候就是不那么公平的,就像张家的所谓长生,就像谢连环半生隐姓埋名、无三省一生漂泊不定,但他们所求的答案,九门里的未知力量,月初现在就能告诉他们。
而长生,只是一个过于普遍的愿望,那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或许称得上是先行者,哪怕月初觉得这只是玉片上的辐射造成的错误理论,君不见这书里连西王母都不能离开陨玉吗。
一个希望即将落空的失败者,倒是让月初生出点不该有的愁肠来,在她还没得到系统的时候,可是能把自己的成绩从三流民办卷到浙江大学的人,而这只是为了能和书里的主角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善意联系。
你能从那点微弱的呼吸里看出玉佣的执着,看久了甚至会有点渗人的感动,生命,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而求生,更是每个生物的本能。
眼看着张麒麟伸出手干脆利落的拧断了里面那个人的脖子,月初反而松了口气,有种现实回归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刚刚过于沉浸了。
玉佣里的东西不能带出去见人,可他还在呼吸,单纯从人道主义的理论出发,这样一个陌生人还有活着的权利,但要真把他带出去了,他就会从快要死的人变成实验室里的那个东西,谁也不知道会因为他牵扯出多少的风波来,所以需要有人干脆的做一个决定。
月初没去抢这个人头,一来玉佣里的人还没尸变,杀了对自己没好处,那玉衣更是辐射产物,月初能观察到围着棺材那几个人的血条和蓝条在缓慢的下降和回升中来回拉扯。
二来张麒麟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他可能并不需要有人添油加醋的帮他做决定,况且,谁能保证你做的决定一定比人家好呢。
月初还记得自己穿书发现来了盗笔之后的惴惴不安,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主角,可是悬疑恐怖类小说的主角,下场总归是不大好的,哪怕她现在有了系统,但也没打算冲去西伯利亚和汪家硬碰硬。
无邪对这件事的质问,惊醒了月初的胡思乱想,不过,就月初的仔细观察,这可能不是质问,这只是一种意外发生时的茫然失措哪怕他也不知道要是意外不发生他该怎么处理那个玉佣,但不妨碍他用这种方式排遣内心的惊慌。
可能还有点,一直拯救他,被他当做好人的张麒麟,突然暴起干脆利落杀人的惊诧,当然这可能性不大,毕竟无三省的生意,一直也不算干净,不过无邪是个做事需要理由的人,哪怕他的理由边界其实有点黑白不清、模棱两可。
无邪,大概就是被墨水一点点浸染的白纸,但不管怎么染,中心又总有一点白色,可因为他的出生背景,哪怕一点也不干预,也是有一半黑色被折起来藏在底下的。
想到这,月初又有些怜爱无邪了,因为之后超出他预期的事还会有很多,而张麒麟,他当然也不会和无邪计较,无邪才经历了几件事啊,要是他和别人一样问都不问才让张麒麟惊讶。
“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记着。”
这还是月初头一次听张麒麟说那么多话,还别说,虽然他一直不说话,但嗓子一点不哑,声音也挺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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