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月在心中嗤笑,御书房内四个人,有三个心怀鬼胎,让陆寒渊一个无辜之人来承担他们所有的算计。
皇昭司是皇帝的耳目爪牙用以监视百官,她以衡阳掌院的身份,设下熟背四书五经的规矩,借口推脱了靖宁帝赏赐的奴仆,但靖宁帝不可能对她放任不管,随她自在逍遥,必会千方百计地让陆撷英在她身边安插耳目。
她赌一把陆撷英可信善用之人中唯一能达到她的要求的只有陆寒渊,所幸她赌对了。
靖宁帝和陆撷英皆生性多疑之人,陆寒渊曾为桂军监军,现又为神机营内臣,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都与她景明月会有交集无数,索性顺水推舟,将陆寒渊送到她的身边,一探忠心。
而靖宁帝不只为了证明陆寒渊对他的忠心。更是在告诉她景明月,她不过是区区臣子,不要对帝王耍什么无济于事的心机手段,帝王的翻云覆水手会让她的所有筹谋皆付诸东流。
靖宁帝属意陆寒渊为耳目之时,对他百般折辱,时刻提点陆寒渊即使已是神机营内臣,还是她景明月的奴婢,是有意挑起朝臣和宦官之间的矛盾。
大坤不少高官重臣曾对宦官不屑鄙夷,在言行上加以轻贱,被宦者们怀恨在心,暗地捏造伪证,编织莫须有的罪名,逼得曾经钟鸣鼎食之家个个家破人亡作鸟兽散,成为帝王扳倒权臣的重要手段。
帝王权术,就是将皇权之外的一切权力玩弄鼓掌。
靖宁帝能在开泰帝和其余诸王手中夺下这巍巍江山,其手腕之铁血狠辣,是景明月再如何自恃才高,也不敢小觑的存在。
所幸,有些东西,靖宁帝和陆撷英目前都算不到,所以她更要千方百计地藏好。
次日,陆寒渊随便收拾了一些东西就搬到了尚书府,赵冰河在门外候着,见陆寒渊已至,对陆寒渊点头施礼,将陆寒渊引至内院住处。
景明月的尚书府干净整洁,地广人稀,显得萧索落寞。
秋风过重门,摇曳着廊下悬挂的稀疏灯笼,映着斑驳竹影,伴随如水月色在影壁和脚下的青砖上流淌,静谧安详。
不似其他高官府邸来来往往喧闹非常,陆寒渊只能听见赵冰河为他介绍尚书府一草一木的声音:
“掌院住正房,我和尹姐姐住在西厢,掌院给陆大人了安排东厢的居所。掌院说了,陆大人要是对居所不满意,除了书房,尚书府的住处任凭陆大人挑选。”
“寒渊虽有微职,既入尚书府,便是尚书府的奴婢,还请姑娘切莫再以大人称之,称我本名即可。”
“陆大人此言差矣,自桂郡以来,掌院从未将陆大人视作奴婢。过去如此,现在亦然。掌院交代过,只要进了尚书府,便是家人。”
家人……陆寒渊在赵冰河察觉不到的暗影中露出苦笑。成康之乱后,他便已是无根飘蓬,再无家人,再无归处。
“景尚书仁爱宽厚,但寒渊定会为尚书大人做牛做马,恪守做奴婢的本分,不敢僭越。”
赵冰河闻言,正准备推开房门的手一顿。姐姐要是听到这句话,该是会极其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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