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央骂起来,各种粗言秽语骂的有来有回,乔挽月在一旁看热闹,找了块干净石头盘腿坐在上面,那大婶说一句她学一句——在庭院里听不着这么带劲儿的脏话,乔挽月觉得新奇,竖着耳朵仔细分辨,辨别不出来的就学两句字音,一番骂战下来实在收获良多。
眼见着骂战即将升级,气氛热烈到要上手的程度了,乔挽月从石头上跳下来掸了掸裙子上的灰,刚要拉开两人,却看着黄叔突然哑了声一样紧紧闭上嘴,乔挽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黄昏的田径间隐隐约约跑过来一个孩子的身影,田径道路曲折又遍地泥水,那孩子走两步便要停一下,似乎是在避开路上凹凸不平的土坑,黄叔看到那身影后便不顾身后大婶喋喋不休的声音,迎着那身影向落日的方向快步走去。
乔挽月猜测这便是黄叔那从小便被亲娘抛弃的孙子,刚在脸上摆出一个温暖亲和的笑容,便听那孩子脆生生的一声粗口,那大婶勃然大怒,抄起扫帚便追上去,黄叔吓了一跳,本来蹒跚的步子一下子健步如飞,捞起那小孩拔腿就跑。
乔挽月看得瞪大了眼,只能一块儿跟在他两人身后跑。黄叔跑到一户参差不齐的木篱笆门前,利索地打开门钻了进去。
乔挽月刚要一块儿挤进去,老人眼疾手快地“啪”一声关上门,把乔挽月一个人关在外头。
乔挽月无奈道:“黄叔,我都跟你到这儿了,再不济让我进去喝口茶行不?”
黄叔隔着摇摇欲坠的门喊:“喝水收钱!”
乔挽月说:“给你钱!要多少?”
声音停顿两秒,似乎是老人在斟酌,很快老人的声音又响起:“一杯茶五百钱,没带够就滚!”
乔挽月掏了掏身上口袋:“有着呢,叔先让我进去再说!”
那木门修得颇为随心所欲,翘起的木刺在边缘乱飞,上头对联已经褪色,不知道多久没换过了,乔挽月歪着头辨认了一会儿,读出了最上头一幅横批“阖家欢乐”。她沉默片刻,刚要再喊,余光里看到门上头探出来一个小脑袋,一双黑珠子一般的眼睛正滴溜溜地转。
乔挽月灵机一动,笑眯眯地看着那小孩,哄道:“我口袋里有糖,放我进去我给你吃糖。”
那小孩头摇得像拨浪鼓:“阿爷说不能给陌生人开门。”
乔挽月道:“我不是陌生人,我是你阿爷的朋友。”
那小孩一脸不信:“你这年纪能做我阿爷孙女,别骗我。”
乔挽月右手探进口袋里掏了掏,手心变出一颗牛轧糖,她说:“我真是你阿爷朋友,刚才说你阿爷长得显老还秃顶,惹你阿爷生气了,快开开门,让我进去赔罪——我口袋里还有好多糖。”
乔挽月边说边给他展示口袋。听到最后一句,那小孩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扒着木门的手指使劲攥着木门边缘,拼命向外探头,好像想看清乔挽月兜里是不是真有那么多糖。但就在这时,他指腹突然磕到什么尖锐的硬物,疼得他下意识缩手,这一缩手,原本支撑身体的胳膊没了着力点,眼看着整个人都要从门上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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