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也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的,她低下头,脸红了。
“没什么,妈,我这手指头是工作时不小心伤到了。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什么事都不会耽误的。”
田丽丽的一句话,看似轻描淡写,苗小兰放不下了。
“你这孩子心真大,什么叫没什么事,手指头都没有了,还不是大事?十指连心呀,那还不得疼死呀!”
苗小兰说这些话的时候,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转脸怒由心生地看着儿子。
“小海,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人家把丽丽的手指弄没了呢,你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么?”
“娘,是我错了,我不是个男人,你骂我吧。”
余淮海低下了头,他不想解释什么,在二老面前承认自己的过错,让事情过去就得了。谁知,这却惹恼了父亲。
“小海,你个浑蛋玩艺,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你娶人家回来干什么,是让别人赎罪来了么?我原以为你结婚后一定会变得坚强起来,没想到,连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这件事都做不好,你跟我怎么解释?”
父母亲一时将怒火都烧向了余淮海,如果田丽丽再不站出来余淮海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爸妈,你们错怪淮海了。几个月前,我们俩一起去杭城打工,有一家电子厂专招女工,淮海不能进厂,他为了陪我,就在我们厂子不远处的马路上干保洁工,我们厂子那几天连天加夜的生产,那天晚上我受不了犯迷糊了,手指头被机器削没的。”
“淮海知道后,也是万分难过,他想寻仇,而当时在医院我的治疗需要花一大笔费用,为了我能正常地治疗,是我偷偷签字,厂子才答应给我治疗赔偿的。等我们出院后,他们给了两万元,作为以后的医药费、营养费和误工费。不然,我们按照法律程序走,一年半载也结束不了此事。”
田丽丽断断续续地讲完了这一切,余万金的脑袋都大了。他看向低头不语的儿子老泪纵横。
出了这样的事情,这顿晚饭吃得味同嚼蜡,没有人能打得起精神,或者说点让人振奋的话来。
余淮海本来还想说,自己回家来重操旧业,一看到父亲那张阴得出水的脸色,他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各自回到房间休息,余淮海夫妇俩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又要辗转汽车,实在累极了,很快进入了梦乡。
余万金也许是人老了,想的事情也更多了,他愁眉莫展,陷入了沉思。
他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听到妻子轻微的酣睡声,他才披着上衣,向不远处的颍河和淮河交叉口的平滩上走去。
颍河浩浩汤汤数几百公里,最终从这里注入到淮河,两条河流交汇处,水面明显变得宽广了很多。
天上的繁星已不再那么明亮,庄稼地里的虫子,叫声也渐渐稀少,露水已打湿了平滩上矮小的草地,余万金叹了一口气,找了个稍大的石块坐了下来。
余万金回顾这自己的一生,还有余家三代单传的无奈,如今儿媳连怀上孩子都成了奢望,这是上天该灭余家吗?
我的老祖宗呀,我的老天爷呀,你为什么处处为我余家作对,我们余家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这样惩罚我们一家?
他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问天问天问淮河,没有人给他答案,既然上天待他如此,他又何必留恋这个世界,趁着黑夜还没有完全过去,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一头向淮河深处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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