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出门了。
这会城里大部分工人才下班回到家，顾染都能闻道县城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炊烟味。
两人顺着街道慢慢走到了百货商店。
顾染打量了一眼县里的百货商店，比镇上的大着很多。楼前高高挂着林彪的彩色画像，里面的主人公正笑眯眯地举着红色毛主席语录本，很有这个年代的特色。
顾染和沈文清一起踏进大楼里里面，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从日用品到百货，再到服装鞋帽，应有尽有。
顾染每次去逛这个年代的百货商店的时候，都有一种在逛超市的感觉。只是这里没有一直向顾客推销商品的售货员。
这个年代的售货员是铁饭碗，工资也和营业额没关系，他们大部分都有些高高在上，特别是对农村人，总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这点，倒是和现代的某些售货员一脉相承。
沈文清看着顾染一副看什么都好奇的样子，凑到她耳边温声道：“有什么想买的吗？”
顾染摇了摇头，看着他说道：“家里好像什么都不差，还是不买了，不然我们回去的时候不好拿东西。”
沈文清温柔地笑着说道：“没事，你有什么喜欢的都可以买下来，彪子到时候回来帮忙。”
顾染点点头，想起来自己擦脸的没有了，拉着沈文清一起找了过去。
走到半路，顾染就看到前面有个40岁左右的妇女和售货员吵了起来。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在家里做饭了，周围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所以顾染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不过顾染不喜欢看热闹，沈文清也是个清冷的性子，两人都不想凑这个热闹，就准备绕开这里走过去。
这时，里面和售货员吵架的妇女突然出声喊道：“顾染！你是顾染吗？”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可女人已经冲了过来，伸手就想去拉顾染。
顾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文清就快速一步走到顾染前面，挡住了激动冲过来的妇女。
胡芬自从丈夫判刑劳改去之后，就被学校要求搬出原来住的屋子里。无处可去之下，她准备下乡去投奔女儿。
无意之间，听人讨论他们一家的时候，听那几个嘴碎的妇女说，丈夫前面的那个女儿虽然死了，可夫妻俩因为是因公牺牲，国家给了不少钱，说他们女儿现在肯定不缺钱花，还说她当初排挤走继女是活该。
胡芬并不觉得自己当初有错，她比继女还小一岁，怎么可能像正常母女一样相处，再说了，当初是她自己要和老李断绝关系的。
不过听到继女留了一笔钱给他们的女儿，胡芬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她家老李可是她亲爹，她女儿的亲爷爷，这钱他们家也有资格分一份，还得是大份。
想到这，胡芬坐不住了，又去了一趟继女去世之前住的地方，花了两块钱给一个叫李招娣的人，打听到了顾染下乡的地方。
果然，老天都在帮自己，那丫头竟然和自己女儿在一个地方下乡。
胡芬都打算好了，等她向她那个继女的女儿要了钱，她就用这钱在那边镇上买房住在那边，女儿虽然现在当了老师，也有了工资，可工资低，有了这钱，正好用这钱养活她们娘俩。
她来到明山县，想着马上就可以向顾染要到钱了，也就不用在紧巴巴的省钱了，去国营饭店吃了顿好的后，就想来百货大楼买点东西去给女儿。
她近来看到有女儿原来常用的雪花膏，就想着买一瓶，可没想到钱不够了，只能让售货员放回去，没想到这个售货员竟然骂自己，说她穷鬼事多，不买还害她拿出来。
胡芬原来过的也是衣食无忧的日子，哪能受得了这种气，当即就和售货员吵了起来。可自己确实没钱买，吵着吵着就气虚了，被架在那儿，正不知道怎么下台时，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脸和老李前妻有七分相似，她绝对不会认错的。
她瞬间喜不胜收，这不，有人来帮她付钱来啦！
胡芬当即边叫边向顾染跑去。
顾染看着这个女人不断扒拉沈文清，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当即冷下脸说道：“这位大婶，我好像不认识你吧，第一次见面你就对着我未婚夫喷粪，没有你这么恶心人的。”
胡芬看到有人挡着自己，当即不管不顾叫骂起来，没想到顾染出声就朝自己“开炮”，她愣了一下，才在别人的哄笑声中回过神来，当即气红了脸，大声吼道：“顾染，我可是你长辈，你就这样和长辈说话的？”
顾染被她吼得头都隐隐作痛，抬起手抚上额头，眉头皱了起来。
沈文清见状着急道：“染染，是不是头又疼了，走，我带你回医院！”说完，就想去抱顾染离开。
顾染轻轻拉住他，安抚道：“我没事，就是她刚刚大声吼起来，我头突然刺痛起来。这会又不痛了。”
沈文清听顾染这样说，才稳住自己着急的心情，再次挡在顾染前面，暗沉如渊的眼直直看向胡芬。
胡芬被沈文清的眼神吓了一跳，背后冒起了冷汗，气焰瞬间消了下去，变得比鹌鹑还安静。
直到沈文清移开视线，胡芬才悄悄深吸了几口气。
吓死她了，刚刚那个男的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没有死物一眼，胡芬哪见过这种阵仗，立刻吓得安静下来。
顾染现在也失去了耐心，面无表情的看着胡芬道：“我不认识你，你也别想来我这乱认亲戚欺骗我，你要是再纠缠，我就要带你去公安局。”顾染说完，就拉着沈文清准备离开。
胡芬见状，也顾不得害不害怕了，着急地说道：“我真是你的长辈，我，我是你外婆！对，我就是你奶外婆。”
胡芬说完这句话后，周围看热闹的人瞬间大笑起来。
胡芬看起来最多40来岁，怎么可能有顾染这么大的孙女。
刚才和胡芬吵架的售货员闻言，也嘲笑道：“穷鬼，有病就去治，在这乱认什么孙女，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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