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折腾,他竟然以七十多岁的高龄依靠狗王店临近首都北京和通公路的优势,带着手下的三个徒弟,重新将保德宫的牌匾挂了出去。
以老朽之躯又干起了餐饮的老本行,走上了勤劳致富的康庄大道。不过,保德宫是个大殿,其中再有本事也感觉独木难支,所以他才找到,并邀请已改名齐老实的弟弟,举家回狗王店本家落户帮忙。
而齐缘所看见的这些信件,便都是他大爷齐忠写给他弟弟,让他全家从太行山龟岭村前往京郊远山的狗王店。好一起成家业的邀约。
那几十封信,虽然只有齐忠来的信,而无齐老实往得件,但从写信人的文字间起源,还是品读出他爷爷对于迁回祖宅这件事,应是颇为愿意,却也颇为犹豫的。
而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老人的儿子,也就是齐缘的亲爹,不乐意回去。
字里行间中齐缘品出自己的父亲,不想让齐缘去当一个厨子世家的继承者,学习那些伺候人的末技。
相对于齐家的历史传承,他更希望儿子以知识改变命运,靠高考和大学进入大城市当白领、当公务员。
以此类推,齐缘以为也一定是父亲的阻拦。这一段齐家人的往事,他从不知道,爷爷也只能深藏夹缝。
当齐缘通过那几十封信的内容,拼凑出他这个家族几百年的沉淀往事后,他整个人的心激动而纠结。
之所以激动,是因为齐缘又一次看见了血盏的影子,并且明确血盏就在那个被叫做狗王店的和北京接壤的山区村落亲戚家中,看样子唾手可得。
之所以纠结,是因为他没有想到原来齐家四代人的命运都和那只盏有纠葛。而且那个主动挑出一切的小白,又有什么样的目的呢?
纠结与激动的交织中,齐缘用两个小时勉强捋顺了他家族的来历往事。
两个小时刚过,那小白的手机又一次响起了混合着江湖的蚂螂谣铃声。
“你也是庖刀鬼吗?”
“很接近,但不是,看完那些信,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救爸爸的命了吧。”
“回狗王店见我大爷爷齐忠,向他要到血盏,然后端水给我父亲喝。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利用我夺取那只碗,搞一出螳螂捕蝉。”
“你只是一只蚂螂而已,算不上螳螂,齐缘。面对你父亲的病,其实你还有第三个选项,要听吗?”
“说。”
“什么都不干,等着你父亲死,你拿不到心脏,去狗王店找本家,也不一定能得到你所需要的血盏。而且我们分析过,你父亲的病情,最多再撑十天他就会彻底衰竭。到时候即使你得到那只盏,也回天无力的。”
“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乡里的传统,父母去世时,孩子不在身边,是大不孝,会比邻里戳烂脊梁骨。与其背负一个不孝的罪名出去找盏。你不如等你父亲入殓后哭一腔,安心上大学。从此,齐家的一切往事便都和你没了关系,你也能够服孝双全,名利双收。”
小白颇为势利的话,句句让齐缘感到窝火,但是却又句句点在他的七寸上。
是的,齐缘去寻血盏,一旦失败,便可能落下一个不仁不孝的名声。到时候他非但不能救回自己父亲的命,在自己的家乡,更也彻底成了个人人唾骂的不孝子,白眼狼。齐缘不是故虚名的人,但这徒增的压力依旧让他难以抉择。
因此,他对着手机略微思考后才做出回答。
“哎,事儿挺大的,我得和我妈商量。”
“随便商量,不过,过了今天你父亲可就只剩下九天的命了。”
“不商量了,我去狗王店和我大爷要血盏。”
“噢,又这么快就决定了。”
“嗯,你以为我高中白上的吗?你话的本质是一道选择题,选项里只有一个对的,没有哪个考试会在错的条框间耽误功夫。我班主任曾经在高考前最后一堂课上说过,人生就是一场考试,想有出路,就要尽可能做正确选择。”
“逻辑能力不错,但还不够,我助你一臂之力,一个小时后来你村口和我汇合,我开车送你到狗王店,你可以节省许多时间。”
齐缘知道时间的宝贵,因此答应了小白的安排。在最后的一个小时里,他把手机和存折封进一只口袋,又写了一封交代因果的长信,通通扔进表姐家的院子,想让她明天带给县城医院的父母。
一个小时后,齐缘拿了一百现钱,穿着黑色的校服,抱着齐忠写给爷爷的那些书信。在村口的夜色下准时见到了一辆白色的轿子车和驾驶座上的小白。
当他钻进小白的轿车时,下意识的向家的方向望了一眼。
夜色中的龟岭村漆黑一片,只有表姐家的灯突然亮,仿佛一直默默注视她的眼睛,在给他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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