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春雪骤降。在忠义庙长途汽车站旁的张园面馆里,齐缘低头凝视着他面前桌上的两只黑碗,一动不动。
“二两炸酱面来喽!”
齐缘面前碗里有一份儿炸酱面,那面是好面,虽然比不得他家传承的宫廷御膳,但也白如玉汁,柔如流苏。它上边儿浇灌的豆瓣儿酱,虽比不上宫廷里的八宝卤酱或者五帝竹饴,但也是汤尤红艳,肉粒饱满。如此姿色的面条在春雪中端上桌,撒上碎白菜、炸黑豆和豌豆芽儿,又配了一碗热气腾腾还飘着白粘皮儿的面汤,正可谓是事实应景的美味。
这样的美味放平日齐缘五分钟就会消灭掉。但今日他非但没胃口吃,反而还空前畏惧起来,一碗炸酱面自不会咬人害命。但配了白菜、炸黑豆和豌豆芽儿的炸酱面则与众不同。
因为齐缘的大爷爷齐忠曾经告诉过他,此物在老北京的江湖上有个让人生畏的名头——无常面。齐忠还曾说,敢叫这碗面的人不是九世仇,便是害人精。而吃了这碗面的人唱不了《探阴山》就必定得唱《走麦城》。面的寓意不详。
所以,齐缘在盯着面碗许久后,扭身望了一眼面馆外的长途车站。随后缓缓闭住眼睛,愤怒而无奈的回忆起了这一碗面的来历。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哈,不要插队,不要急。”
一个钟头之前,雪比现在小。齐缘也没待在这个面馆里,而是刚从长途汽车上下来,又急忙跑到售票窗口排队买忠义庙望狗王店的换乘车票。因为初六是春运复工的高峰,又加上下雪,所以纵然小小的忠义庙车站却也是排起了长长的垄队。
仿佛十里八村儿的青年少女们都汇聚到这个长途汽车站。一股脑儿的要往北京、天津等地的大城市里赚钱糊口,支援国家建设。
齐缘夹杂在队伍中缓缓挪蹭,随后很偶然的撞见有个穿白大衣的女子把手伸进了一个老太太的衣兜里。眼瞅着就在往外拽钱。
“小偷。”望着那瘦高女人的动作,齐缘本能的喊出了炸雷一样的声音,随后向那人猛追了过去。白大衣受齐缘的话刺激浑身起了一哆嗦,便向车站外狂奔。
白雪皑皑的户外,小偷跑的挺快,齐缘则仰仗在农村老家时练就的抓猪的身手紧紧追随其后,他又凭借着杀猪时练就的七星杀本事,抄起一块石头击中了那小偷的后脑,这才追上去把小偷俘获。这小偷的战斗力比齐缘想象的要弱呀!再加上又是个女的,因此齐缘在一击得手后有些麻痹大意,只是呵斥着,想将她提溜起来。
可齐缘千算万算。却不曾想到,就在他将这位白大衣提起来的瞬间,那家伙的脚和身子竟然从腰部分了开来。紧跟着一段儿向东,一段儿向西分开逃窜。好好一个大活人,变成两截儿,还能跑,这突变颠覆了齐缘的想象。目瞪口呆中,齐缘脑子里是彻底懵了。
要不是后来车站的工作人员及时赶到,将这身子和腿重新摁在地上,那个人呢,恐怕真就会在他眼皮子底下溜掉。车站的人分别摁住那身子和腿后,齐缘定睛一看,又才明白敢情这偷东西的不是一个人呐!而是两个小孩儿大小的侏儒合体而成,为的恐怕就是被发现后能够声东击西跑的快的。
在擒贼之后,齐缘看明白了原理,但对于那两个侏儒的偷术却也是由衷的震惊。因为在他俩的身体真正分开前,齐缘根本就没看出那是两个人。只这样的协调能力便足以说明这两个小偷是有根苗的。
两个小贼伏法后,齐缘将他们的白大褂儿交给了车站的工人。随后大伙儿惊愕的发现,这俩贼身上不光有老太太的钱,还有前几日乘客报失的金银首饰、手表、胸针等贵重物品。合计下来足足几万块之巨。
齐缘伸张了正义,自是受到了失主的褒奖。在失物招领的人中,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大爷对齐缘最为感激。他闻讯而来后,握着失而复得的银表,兴奋的差点儿给齐缘磕头,还好说歹说的要请齐缘吃一顿谢恩的饭。
齐缘拧不过大爷的感激,便随着那位身形佝偻的大爷转到车站对面的张园面馆里吃饭。为了不让老人破费,还特意嘱咐,来碗面条就成。
“放心,我想请你的就是面。来碗炸酱面,多放白菜、黑豆和豌豆芽儿。”
白菜、黑豆、豌豆芽儿、齐缘听着这三个菜码儿面上的表情瞬间僵了。他凝眉望着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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