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乱了阵脚,少年僵着不敢动,迎面扑过来一股淡淡的书卷香,她问,“你年纪这么小,怎么比长离还奇怪。”
听到对方的话,他下意抬头。
却见那姑娘又离近了一点,雪霜般的白发如雪般垂落,几缕落在他手背上,带来轻微的痒。
“咦?”
她嘀咕。
“好香,你身上怎么也是香的。”
姑娘凑近了,单手撑在他肩上,自窗台上俯身,几乎贴在他的面颊上轻轻吸气。
唐玉笺后知后觉眼前这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上飘荡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它与长离身上熟悉的味道有着几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她忽然想起了那些天族贵客,自己从他们身上似乎也闻到过这种令她舒畅的气息。
“你怎么会有长离那种香味?”
“姑娘自重。”少年耳垂上瞬间漫上薄红,急道,“男女授受不亲。”
唐玉笺笑出了声,“男女是男女,你是小孩子。”
“你……”
刚出了一声,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到院子里躺着横七竖八的黑衣人,被随意地堆叠在一起。
脸上登时露出防备之色,“那些人是你杀的?”
“他们只是睡着了。”
唐玉笺拍掉身上的花瓣,直起上身,“他们像是要杀你呢,你快点逃吧,我妖气弱,撑不了多久。”
“为什么救我?”少年仍是怔怔的。
唐玉笺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扔给他。
少年下意识接住。
是只桃子。
“这个给你。”她说。
桃子又大又红,显得格外甜脆。
唐玉笺弯着眼睛,“不管你信不信,是你娘亲让我来的。”
少年一时愣住了,“可我的娘亲早就……”
“我知道她应该很早就去世了,但肉身不在,并不意味着她就不在你身边。”
她认真地说,“我在冥河遇到了一个穿红衣的女子,她没有伤害我,但自己无法来到佛寺,所以托我上来。”
“我想她可能感觉到你有危险……”
少年静静地站着,身影在昏黄的烛火下拉得孤独的长线。
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唐玉笺下意识抬手给他挽到耳后,“你不应该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应该更开心一些。”
“她不能亲自来陪你,但她让我来救你。”
“这个桃子,是你母亲给你的。”
她笑着说,“你知道这桃子有多甜吗?你娘亲特意挑了最大的一个给你。”
“真羡慕你。”
“我娘亲……”少年衣衫单薄,不足以抵御这深山的寒意。
肩膀微微颤抖,可当下却不是因为寒冷。
“我娘亲是何模样?”
“你没见过你娘亲?”她疑惑,又想到什么,认真地说,“她的皮肤很白,喜欢干净,眼睛黑黑的,个子高高的,经常在河边洗头。”
少年垂着眼睛。
不知道信了没有。
缓慢的,他咬了一口桃子,抬起眼帘,水润黑亮的眼睛看向她,“真的很甜。”
唐玉笺笑了笑,站起身拍掉身上的花瓣,轻盈地跃回树枝上。
挥手告别,“我还有事,要走了,你娘亲还在山下等我,不知道她回去后会投胎,还是明年的此时再来看你。”
她要走了?
鬼使神差的,少年又问了一句,“你住这附近吗?”
问一个姑娘这种话,已是十分失礼。
他意识到不妥,可眼睛仍然看着她,在等一个答案。
“当然不。”她笑着说,“这里荒山野岭,果子也那么苦,谁会住这里。”
“那你还回来吗?”
唐玉笺摇头,“画舫要去下一个地方了,我才不会留在这。”
“你若有需要,可以来相府寻我……”
少年两步走到窗边,可再环顾四周,发现外面已经空无一人。
她没有说自己住在哪里,也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
她救了自己一命,又编出这样的故事,不是挟恩图报,那是为了什么?
他低声喃喃,“谢谢。”
他竟忘了跟她说道谢。
很快,乌乌泱泱的救兵出现,将寺庙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今夜保护他的护卫已经全部被杀,可是那些刺杀他的人却活着。
她没有骗他,那些人真的只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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