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人吗?封门主。”
是选择继续信任一个只有家传玉佩的主子,还是选择手持母痋,知晓所有过去秘辛的人?
话落,他脚下一点,飞身离去。
李相夷回到莲花楼时,方多病与李莲花还没回来。他长叹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茶喝。
茶水凉透了,苦涩无比。李相夷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杯子。门外竹林簌簌,离城镇又远,安静的可怕。
李相夷慢慢走出门外,抬手,接住了一片被风刮掉的竹叶。竹叶还是嫩绿,只是经受不住顶端吹起的风,便从竹竿上脱离,飘然落地。
落地的后果,无非是碾落成泥,永远归于尘土中。
李相夷心神一动,拔剑起舞。
这把剑出师无名,没有削铁如泥,没有华贵纹样。只有执剑者凌厉的身姿,行云流水的剑招,在竹林间起舞。
剑浪翻涌,刮起一阵旋风,吹落不知多少竹叶。李相夷手腕一转,竹叶随着方向的转变,全吹在竹竿上,强劲的内力刚柔并济,柔软的竹叶也如同刀刃一般,将竹竿刺出伤痕,最后轰然倒地。
李相夷的动作逐渐通透起来。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云隐山上,回到了那片水潭上。彼时师傅还在,与他过招。少师一剑挑起水花,穿破了师傅的酒壶。
自此,李相夷出师,入了尘世。
那时候,他说要赔师傅一个酒壶来着。
可酒壶已碎,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师傅也走了。
水雾化成实质,滴落眼眶,砸在手上。李相夷停下动作,抬手抹了一把脸,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四周落满了竹叶,纷乱间,李相夷看到了倚靠在竹子上,正看他的李莲花。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莲花嗯哼一声,“没多久。”
“刚才那几剑,你武功又有精进。就是不知道老笛看到了,会不会拉着你比试。”
李相夷愣愣站在原地看他,又低下了头,像个认错的孩子,“我不想和他打。”
李莲花走近他,“那就不打。”
李相夷握紧了手里的剑,“我想师傅了。”
李莲花的脚步一顿,但还是继续往前走,“我们回云隐山,回去看师母。”
“李莲花。”
李相夷抬头,眼泪止不住地掉,“师傅的酒壶,我们还没赔。”
“赔,再买几坛酒,一起回去赔。”
李相夷闭了闭眼,声音嘶哑,“那……那…你说,师母还能认得出我们吗?”
李相夷其实一直在害怕。
他害怕将来发生的一切,害怕李莲花的未来会真的如幻境中所示那样,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也害怕自己的将来,会变成这样。
但他又在想,李莲花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
李莲花喜欢钓鱼,喜欢晒太阳,种菜。他应该卸下所有枷锁之后,找一个清闲的地方,做自己喜欢做的一切。
而不是最后被逼着,重新再活成那个已经死在东海的李相夷。
他们,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可李莲花实在太熟悉他了,又哪能不知道李相夷心里在害怕什么。
于是李莲花伸手拉着他,一步一步朝莲花楼走过去,轻声哄他:“相夷,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你的未来不应该和李莲花一样。”
“你会自己去赔师傅的酒壶,去和笛飞声对决,去看尽天下事。”
“你可以是,但不应该是李莲花。”
李相夷被他拉着,重新坐回椅子上。
狐狸精在他脚边呜咽两声,两只前爪往他身上扑。李相夷去揉它的狗头,忽然道:“李莲花。”
“嗯?”
李相夷抬头去看他,眼底满是怅然过后的决绝。
他将今日怎么遇到封磬,挑拨离间的事说了出来。李莲花诧异,但还是问道:“若是那封磬不信你怎么办?”
李相夷伸手接过他烧好的热水,道:“封磬能认单孤刀,凭借的只不过是那块南胤图腾的玉佩。而我身上,有比玉佩更能证明自己的东西。”
“封磬效忠的从来都是南胤皇族,再者,我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他凭什么不认我?”
话音刚落,李相夷又严谨地补了一句:“也认你。”
封磬在最后得知真相时,可是活活气死的。
从这点就能看得出来,他跟着单孤刀,不过是为了对方身上那点根本不存在的血脉。
李相夷如今拿出了更有力的佐证,但凡那封磬有点脑子,都不会继续选择单孤刀。
毕竟一个心胸狭隘之辈,怎么能比拟的上,曾经的四顾门主呢。
李莲花是无所谓,只要不来打扰到他的生活便好。
他问道:“既然你已经得了业火母痋,那为何还要继续抢那冰片?”
李相夷道:“万圣道有控痋之术。”
在皇城,单孤刀用业火子痋控制了皇城司统领,为自己所用。母痋虽能号召天下万痋,但子痋应该是能自如行动。并且会听从控痋者。
虽然母痋在李相夷手里,可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罗摩鼎虽然到了他们手里,但只要没有天冰,这鼎也就形同虚设,起不了作用。
李莲花听他说完沉思片刻。忽然道:“那我们接下来,就是要等玉楼春的请柬了。”
“……不,在这之前,还有些事要做。”
李相夷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却忽然听见窗外有鸟翅扑棱的声响。一只红雀从楼外飞入,落在了桌上。
它脚上还绑着一只信筒,李莲花拆开一看,是乔婉娩的字迹,约他明日去小青峰上,李相夷的衣冠冢前一叙。
李相夷眼眸一暗,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
李莲花抬头看他,“要去赴约吗?”
从李相夷的反应来看,这绝对不简单。
李相夷冷笑一声,道:“去什么,又不是阿娩约的。”
好吧。李莲花从善如流地碾碎了那张字条,赶走了红雀。确实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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