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子有些厚重,李莲花听方多病白日里多少抱怨过闷热。
“你怎么把外袍脱了?”
李莲花眉头紧蹙,看着李相夷外面那层白得有些扎眼的外衫,是他熟悉的中原样式。
李相夷拍了拍衣襟,满不在乎,“这又没有风沙,还挡什么?”
李莲花快被他气笑了,“你这么一身白是嫌不够亮眼吗?”
他不用想都知道,那身外袍颜色暗沉,与李相夷平日里的装束可谓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一开始进大漠时这小子倒是听他的话,老老实实地套在了身上,还没几天呢,孔雀心思就原形毕露了。
他在后面和李相夷你一言我一语地拌起嘴来,惹得走在前面的方多病忍不住回头。见这两人罕见斗嘴,不由得有些新奇。
笛飞声侧目过来,冷声道:“吵什么?”
他这一出声才让两人稍微消停了些。
李莲花气得额角直跳,干脆转头不理他。李相夷也心中烦闷,可等他吵完了,才后知后觉地有些担忧李莲花的身体。
于是场景就变得很诡异起来。
李莲花往左,李相夷也跟着往左。可前者冷哼一声,根本不搭理他,紧接着又往右走,李相夷就赶紧跟着往右。
把跟在后面的方多病都看呆滞了。
他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艰难出声询问:“……你们在干什么?”
不等前面两个人回答,只听见笛飞声嗤笑一声,一夹马腹走得更快了些,但他的声音还是顺着风飘回来,慢悠悠地落在了后面三个人的耳朵里。
“幼稚。”
方多病歪头“哎?”了一声,显然是没太理解这两个字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可李莲花哪能不明白?
他深呼吸几次,勉强平复下怒火,又侧头瞪向李相夷。
有时候真想给这臭小子一巴掌,真的。
又被恶狠狠瞪了好几眼的李相夷心底冤枉,但不敢说。只得跟在李莲花身旁,但也不出声了。
可李莲花与他置气,一直到了晚上都没松过。当晚轮到方多病守夜,他怀里抱着剑,跨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上眺望,树根底下就是正准备歇息的三人。
笛飞声不挑位置,拿着刀在垫子上随便找了个角落就闭眼打算睡了。李莲花侧身躺下,李相夷又很快在他身旁跟着。
李莲花转头瞥了一眼他腰上即将覆上来的手,紧接着无声地做了几个口型。
不许碰。
他还在生气。李相夷抿了抿唇,他收回了手,又有些固执地躺在了李莲花身边,扯着他的一缕头发往自己手上缠。
夜色浓重,方多病的注意力都在远方,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四周安静无声,只有树下几人的呼吸渐渐绵长,规律,显然已经熟睡了。
方多病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换了个方向继续守夜,却在远处的山壁旁冷不丁地瞥见一抹亮色闪过。
方多病瞪大了眼睛,手上悄无声息地按上了尔雅剑,又轻轻掰下一块干枯的树皮,朝着最近的笛飞声砸了下去。
这道亮色他再熟悉不过,是每个习武之人几乎都能认出来的,是光芒照在刀剑上反射而成。
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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