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的阳台,可以看到远处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人们熙来攘往。不知道严华公子是如何在霜茉儿的眼皮之下将她藏入客栈的,心底很是感激,淳于静回头说了句:“紫羽,谢谢你,我知道你也很担心唐夜吧。”
没有等待紫羽回答什么,淳于静便再度远远望去,王宫像是一条巨龙的爪子,狠狠按在整座城池之中。
而另一个方向,那琼楼玉宇般的高台,那刺眼的红幡,正是圣女殿。
一股怒火顿时涌上了淳于静的全身,这一刻她口中念着霜茉儿的名字,拳头狠狠的攥着,骨节发出响声,仿佛是渴望着将那个恶毒的妖女亲手捏成灰烬。
可是一想到自己并不是霜茉儿的对手,何况腹中的孩子差点离去,淳于静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紫羽,我要出去,我要知道事情到底是什么发展,你不要拦我。”
紫羽并没有说话,却是不声不响的跟在淳于静后面,暗中保护她。
这里真的很偏僻,淳于静走出去好几条街,才终于到了人稍微多一点的小集市。蓟城的百姓似乎状态异常,或诧异或低迷的议论纷纷,似乎在说太后受了重伤,三天三夜都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也不知道能不能康复。
而隐约间,在一团围在一起的人群中,似有个声音提到“邑王”二字,淳于静赶忙凑了过去。
原来是个说书之人,坐一条板凳,着一身长衫,手拿一把白布扇比比划划,故弄玄虚道:“前天晚上胜雪公主宫里的那场大火,居然烧了整整一夜,直到昨儿个晚上还浓烟滚滚。现在总算是烟雾都没了,可据说那里头烧得是惨不忍睹啊,只有一个宫女活着出来了。诸位可知道,那场大火是怎么来的吗?”
众听家自然纷纷起哄说不知,仅有淳于静大吃一惊。梅胜雪的住处失火了?怎么回事?
那说书人被众人这么一催,自然说得更起劲了:“那个侥幸生还的宫女,哭着跪在咱们燕王陛下的宝座前,说她是被故意留下的活口,就是为了给陛下传话。哎哟那传的话真是吓死人了,说咱们燕国两个月内必定亡国!”
“啊?!”
“什么?!”
“不会吧!”
众听家大惊失色,一想到现在西方的秦国那般强大,就更是忧心忡忡起来,纷纷追问:“到底是谁留着那宫女传话的?是纵火之人吗?”
“对,就是纵火之人!”白扇子一个合拢,一声脆响,“接下来要说的就是精彩的高潮了!”
“据那宫女的回忆,前天晚上大秦的邑王去拜访胜雪公主。两人饮酒谈笑,很是投机。谁知酒入酣畅之际,邑王掀了桌布,一甩袖子,所有的酒都被倒得满宫殿都是。胜雪公主大吃一惊,可身边不一会儿就燃起了熊熊烈火。胜雪公主和宫女们一下子就慌了,可是却逃不出去,那邑王竟用内力将退路全都封死,只放了一个宫女出去传话。而他自己,居然就这么拉着胜雪公主葬身火海、同归于尽了!”
——“你说什么?!”
淳于静惊骇的叫声,十分突兀的刺痛了所有人的耳朵。大家看向她时,只见她神色惊乱、面目惨白,向前冲了两步,却突然有些体力不支,即将倒下去。
“哎哟这位夫人你注意点啊!”
说书人就近把淳于静扶住,将她推到了自己的长板凳上坐着。
淳于静微微提了神,连忙追问:“你说邑王纵火,和梅胜雪同归于尽?”
说书人一愣,心想这夫人是怎么了,不过还是很详细的解释道:“据那个幸存的宫女说,邑王失去了最爱的人……啊,就是邑王妃,听闻三天前邑王妃为给邑王求情,怀着胎儿还跪行到圣女殿之下,最后便不知所踪了……邑王为此肝肠寸断,当日便对燕王陛下和满朝文武放言说——‘本王势必拿整个燕国去给王妃谢罪,所有该死之人,本王不会漏掉一条性命’。”
淳于静的心猛地一抽,震撼之间,眼底已经涌出了泪水,在即将夺眶而出的时候,又被那轻轻的眨眼推送回了眼底。
雪无声,我不在的几天,你是怎样的剜骨断肠啊,又是如何对着梅胜雪谈笑风生,在她以为爬上了天堂的时候,用一场大火,将她推入了地狱……
“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啦?”旁边的说书人看着淳于静眼中是泪的样子,不由问道。
淳于静歉然一笑:“抱歉,我就是有点感动了,你的书说得很让我身临其境。”言罢赏了说书人一些碎钱,便离去了。
一转身,眼泪便像是洪水一般决了堤,背后还传来听众们或恐惧、或愤慨的呼声。
刚才说书人的一段话,已让淳于静的一颗心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如同被悬挂在砧板之上。
从没有想过雪无声会那样做,同归于尽?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和那种小人死在一起,就算是因为她而性情大乱,她也不信雪无声会这么做。他不会死的,他一定还活着。不过是一场大火而已,怎可能烧得死如他那般的凤凰!
她相信他。
静静转过头,目光看向圣女殿的方向,还有些问题淳于静一定要问清楚。
霜茉儿!我看你还要打什么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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