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寒?”“师,师尊?……”
天地之间一片苍白,一声撼动天地的巨响之后,段枫被一股恐怖的力道震飞数千里,不省人事……
“大哥……”云床上,段枫猛地立起身子,大声吼道。
“你醒啦!”
白雪端了一碗药水,来到段枫床前:“来,把药喝了!”
“哥呢?大哥在哪儿?”段枫一把将药碗打翻,发狂一样的吼道。
“他,他……”
“他怎么了?他在哪?”
此时,冬雪缓缓进入殿中,见到冬雪,苍空这才晓得,此间,他应该在九天剑阁,他清楚的记得,天雷落下的时候,苍空完全没有出手抵挡天雷。
“公子!”冬雪来到云床旁,躬身行礼,说:“公子可曾好些了?”
“大哥在哪?”段枫挣扎着下了云床,问道。
“他,他……”
冬雪沉默不语,眼角处,晶莹了泪水滴落:“他的一身千年修为,全,全废了……”
冬雪前后道出了事情原委,那日,天雷就要落在苍空的头上,苍空却丝毫不躲不闪,慕容秋寒却在这紧要时刻,身化九股白光,愣是依他那五百年的功力,拼得魂飞魄散将天雷引爆天空,苍空清醒过来,发疯一样拖着紫霄幽月,追这那还没落下的阴火赑风砍遍了人间,九天,天地,这天地之威何时让人这般凌辱过,天地一怒之下,赑风卷着阴火,朝苍空扑去,此时的苍空已经是打的失去了理智,全然不顾及自己身体是否承受得了,拼尽了自身千年修为,灌入了紫霄幽月之中,已经是疯了的苍空一剑劈散了阴火赑风,紫霄幽月因承不了苍空千年修为尽数灌入,寸寸碎裂,而苍空却被阴火烧伤了眼睛,千年修为,也顷刻不再……
段枫瘫坐在云床下,只问了句:“大哥在哪?”
九天上的云海深处,漂浮着一座木亭,琴声冉冉飘散,天地间也再次出现了太阳,如金光一样挥洒在木亭中的白衣男子身上。
白衣男子脸色敷着白绫,停下手指动作,轻声说道:“你可好些了?”
段枫坐在云层上,“我昏睡过去多久了?”
“不久,刚好三年!”
段枫愣了愣,又问:“慕容秋寒呢?”
苍空站起身,摸索着抱起七弦琴,缓缓走向云层深处,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语:“她在,我的灵魂里!”
苍空虽然是修为尽毁,但追着阴火赑风砍遍了九天,人间,最后一剑劈散阴火赑风,却也渡过了三灾,已经成就了不死之身,自此以后,他将与日月同寿,天地同庚,有着无限的寿命,可是素姬死了,慕容秋寒身化九股缠住天雷,也已经魂飞魄散,无边天地间,只剩他孤身一人,终日一方琴弦,坐在九天云海里,一遍遍的弹着《红尘》之曲。
时光荏苒,不觉流逝,茫茫然的,已经过去五十年的光景。
这段时日里,段枫同白雪在九天剑阁成了亲,对着天地拜了三拜,白雪虽身为凡人,但整日受着九天仙气滋养,已经八九十岁的她,却是一点也不显得老,依旧是那般倾城的容颜,而如今,段枫已是九百岁的年岁了。
那一日,九天剑阁张灯结彩,苍剑,秦广王,玉虚子,以及如今已经化成人身的天雪宗宗主冷月,还有馨儿,段枫差了冬雪落下个云头,托这他们上了九天,一直抱着七弦琴不放的苍空,那日也敷着白绫来到剑阁,一曲《红尘》极为难得的换成了《凤求凰》,九天之上狂欢九日,说是要早点抱抱侄子,五十年来从未笑过的苍空,也在那一天笑得合不拢嘴。
“父亲!”
云层上,段枫和苍剑散着步子:“你说,慕容秋寒还能回来么?”
苍剑一愣,缓缓说道:“应该,是快了吧!”
……
这日里,天阳郡飘着萌萌的烟雨,在百花谷中的木屋内,已经是白发苍苍的徐婉婷坐在屋中,房内,一名头戴斗笠,一身紫衣的女子勾动这琴弦,奏出惆怅的琴曲。
“你说你,如此简单的琴曲你都学的这般久!”
紫衣女子笑笑,停下琴,说:“苦了你教我这二十年了!”
这紫衣女子,自是那消失在江湖中的龙静。
“静儿!”徐婉婷喊道。
“嗯?”龙静偏过头。
“五十年了,你愿毁了容貌修炼魔域毒龙,却为何不去找段枫报仇?”
龙静右手伸进斗笠里,摸着那脸颊,好半响才说:“是以,是以我,总归没得那勇气吧,我褪下衣衫为他解毒,我放尽鲜血保他性命,到得头来,他竟然那样对我,褪下一身骄傲,心头,却还是……”
“难道你未告诉他,尤然,便是你吗?”徐婉婷接着问道。
“有些事,终是说不得的,他现在,很幸福,尤然,他早已经忘却了吧!”
“我没忘!”云层里,段枫踏着虚空:“五十年的时间,我已知晓了一切,大哥告诉我,百年后你会轮回,记得,奈何桥上,轮回路里,一碗孟婆汤,忘记吧,来生别在遇到我!”段枫从怀中取出一本医典,扔下云头:“百年后,你会从你祖父哪里,得到它!”
……
一日,苍空正在云海中弹琴,七弦的琴台里,一道白光飘飘然然的落入云层上,苍空的琴音戛然而止。
“秋寒,是,是你吗?”
“苍空,我,我回来了……”
(全书完)
后续:
是夜,九天剑阁上雾霭重重,一轮残月像是钩子般挂在剑阁上,冷风徐徐,掀起滔天云海翻滚,剑阁中,红帐层层,一根白绫敷着眼睛的苍空孤身坐在空旷的大殿中,手中不见七弦琴,却独持一盏清酒。
“公子!”冬雪自殿外行来,躬身说着:“夜深了,歇着吧!”
苍空饮尽杯中酒水,默默然说道:“几时了?”
“已过子时!”
苍空放下酒盏,颓废的摆了摆手,长叹这说:“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冬雪连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下,“公子,这都多少时日了?慕容宗主是不会回来了。她拼得魂飞魄散为你破了天雷,若他晓得今时你竟颓废至这般模样,她有如何去的安心?公子如今修为尽毁,要再不将息着自个身子,可不枉费了慕容宗主一片痴心?”
自那日三灾后,苍空的日子过得再无黑白之分,双眼被毁,修为尽失,早在阴火赑风下被糟蹋的不像样子的身体,怎受得了这样的颓废活法?短短数月时间,苍空变得格外的消瘦,这让冬雪看着很是心疼。
苍空身子僵了僵,起身站起,冬雪连起身搀扶,却被苍空一把推开,一个人摸索着下了大殿石阶,消失在了重重的雾霭之中,余下一道凄凉的话语飘进眼眶包着泪水的冬雪耳朵里:“现如今,想死都变得那般奢求,是我亲手毁了她的那颗狐狸心,葬了她的狐狸命,活该一身堕落,体无完肤的才好!”
那日慕容秋寒缠住天雷,拼得魂飞魄散保住了苍空一命,受天雷波及,段枫伤得极重,好在白雪有段枫护着,虽也受了不轻的伤,但在冬雪的悉心照料下恢复得也快,数月后就能下得地了。
这日里,苍剑同那秦广王闪身到了剑阁,来时,冬雪正在一仙山处采新茶,这段时日一只忧心苍空,冬雪也憔悴了不老少。
“尊,尊主,公子,公子他说……,他不见你!”冬雪低着头,瞥了一眼云海深处的苍空,低声说着。
苍剑叹声气,一个闪影绕过冬雪,出现在了苍空身旁。
“那个,新采的山茶?”秦广王盯着冬雪篮子里的茶叶,笑眯眯的问道。
“是的,鬼王!”
“那就赶紧的冲杯出来,尝尝!”说着,大摇大摆的就进了剑阁大殿。
“你来此为何?我并没说要见你。”苍空端坐在云层上,虽眼睛已瞎,但同为不死之身,和同一血脉,苍剑的气息他最熟悉不过。
“空儿。”苍剑蹲下身子,迟疑了一下:“是为父对不起你……”
“呵呵!”苍空冷笑两声:“你说,已经逝去的东西还能复原么?比如,你我死去的父子情?”
苍空站起身,抱起七弦琴,摸索着消失在了云雾里。
九天仙山深处,秦广王同苍剑漫步在云雾之间,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你真的决定了?”秦广王停下步子,看着苍剑。
苍剑捋了捋胡须,叹声说道:“我欠空儿的太多了,活了这两千年,我也够了,以我剑仙之身,两千年功力,祭一祭天地,许是能够召回慕容秋寒那破碎的魂魄。”
“可枫儿呢?”秦广王说道:“可你欠他的更多,你封了他八百年!命格里,他同龙静才是一对,可你却要生生改了这命格,添了个白雪出来,要不是因为你动了他的命格,他这一生岂会这样孤苦?你成就了他,可你也,毁了他。”
苍剑沉默了良久,才说道:“天地本不全,能弥补一点是一点吧!”
后续2:
那日,九天剑阁张灯结彩,热闹非常,一身大红喜服的白雪同段枫对着天地拜了三拜,连着那一连数年未怎样见过的苍空也是乐乐的放下了《红尘》之曲,换做了《凤求凰》,清冷的九天之上,宴连九日。
夜里新房,一番云雨过后,云被之下,白雪身子香汗淋漓,抚着段枫胸膛那一道道深深的伤痕“这些年,苦了你了!”
段枫只是笑笑,白雪择了个舒坦只姿势躺在段枫怀里,不着痕迹的说了句“你承了她的情,择个时日,还是下去见见她吧!她为你做的,不比我少,你将她害的那样苦,终是不好的。”
段枫将白雪搂紧在怀中,沉默着。
段枫本想落下云头下得百花谷见见龙静,可终是没那勇气,龙静因修炼了魔域毒龙,自身功力已经不弱,毁了容貌练就的魔功,她却也没得勇气找段枫寻仇,她,怕再见到他,那样自能是掀起沉痛的伤疤,他也怕再见到她,终归是没有落下云层,只撩开云雾,隔着山川雾霭,听了听龙静的声音。
五十年的时间,已经是沧海桑田……
苍空虽然已经丧失了所有的修为,但是依然凌驾于天地之上,不生不死,有着探知他人命格的能力,得知十余年后龙静的阳寿便是到了头,从秦广王那里讨了个情,象征性的在他所辖的地狱里住上一住,来生择个好人家,忘了今生这个伤得她伤痕累累的人。
秦广王欣欣然的应承了下来,掐着手指头算了一算,说江南郡柳家乃医道世家,这三百年内气运都还很旺,可以把龙静的来生抛在那儿。
几乎快忘了自己手里还有当初在鬼域里得来的《鬼医医典》,暗想:“这本医典,许你承得了!”
当苍空三灾后百年,苍空的琴调一如既往的悲情,百年,当年的那一幕幕就像昨天,有些东西,总是要等到失去后,还懂得珍惜的。
可幸的事,白光艳艳的九天云层内,那一天,琴音的深入飘出一道艳丽的色彩。
苍剑以剑仙之身祭了祭天地,召回了慕容秋寒破碎的魂魄,当苍空抱着慕容秋寒的魂,九天剑阁顿时升起了一轮红日,火凤绕着剑阁飞翔,发出一声声雀跃的欢叫声,白雪挽着段枫,跑出九天剑阁,冬雪百年来堆积的情绪也在这一瞬间溃发了出来,泣不成声,秦广王也从地狱腾身上了九天,只说了句:“有情者,天地也不忍拆散!”
自此,苍剑消失在了天地间,以自己剑仙之体,换回了慕容秋寒的魂。
凤翔九天,苍空抱着慕容秋寒的魂,一条白绫染上了泪痕:“你的狐狸心,我一直都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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