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烤鱼算不上美味,但两人数日不曾吃过熟食,只觉得香气四溢,实在馋人,一顿风卷残云,大有隔世之感。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愁苦略消。
韩秋在树上剥了些树皮,用草藤串着,胸前背后各披了一大块,束得像个乌龟似的,总聊胜于无。
他见时候不早,心想:“这树衣只能蔽体,不能御寒,到了晚上可有得受的,玉珠姐有伤在身,也不能染受风寒,当下要紧的可是找个地方度过一宿。”
于是道:“玉珠姐,我想到那边看看,可有山洞什么的……”
陈玉珠“嗯”地轻轻应了一声。
韩秋道:“我去得不远,你有什么事,大声叫唤,我自会回转。”
始终不太放心,又折了许多树枝,插在她四周,围成一圈,这才自欺欺人地去了。
陈玉珠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又不由落了下来,低声道:“你本性不坏,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我不杀你,那我……我以后怎么还有脸见他?”
韩秋自不会看到她眼角的泪痕。
他沿着树林往东走了一会,在石崖下方竟十分幸运地找到一个岩洞。
那岩洞十分宽敞,离海岸隔着一片小树林,但洞里却十分干燥平整,只在岩壁上长着一些苔藓。
岩洞正上方还有一个小孔,一缕斜阳从小孔斜照而下。
韩秋只瞥一眼,大合心意,立即返回,与陈玉珠说了。
陈玉珠不置可否,韩秋便俯下身来,想要将她抱过去。
陈玉珠脸色微变,道:“你做什么?”
韩秋不解道:“我抱你过去……”
陈玉珠道:“你扶着我就行了。”
韩秋原想扶着走得慢,所以想干脆抱将起来,自己多费些力气,但也来得快些。
不过陈玉珠似乎有所抗拒,也就随她了。
两人来到洞口,韩秋先让陈玉珠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然后走进洞里打扫一番,用干草铺好两人卧睡之处,再扶着陈玉珠轻轻卧下。
接着又捡了许多干柴,在洞口处架起火堆,用以夜间御寒;想着荒岛不小,保不定有什么毒虫猛兽,便折了许多荆条树枝,在洞口遮掩住。
一切妥当,正安心地躺在另一边的草铺上,陈玉珠忽然小声叫道:“小秋……”
韩秋呢喃答道:“玉珠姐,天色已晚,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陈玉珠道:“小秋,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不太好吧?!要不,你到外面去……”
韩秋一听,心里顿怒:“两人流落荒岛,只求活命,还分什么男女?!先前你霸占了我的衣服不说,现在又要把我赶出去挨寒受冻,真是岂有此理!”
但听她言语之中,满是委婉哀求,温柔至极,并无一点险恶之意。
转念又想:“大娘说她长得貌美,自小就受人觊觎,多得阿牛哥出力维护,才免受许多委屈,大概在她心中,也把我归为那种好色之徒了……”
又想:“这次她被那廖食鹏强纳为妾,一路担惊受怕,也难免会行事谨慎一些,罢了罢了,我答应阿牛哥照顾你,这一点委屈,又有什么担受不了的……”
话虽如此说,心里仍是老大不高兴,冷哼一声,也不说话,站起身来,就往洞外走去。
临近洞口,忽然又听陈玉珠叫了一声:“小秋……”
韩秋站住,却许久不听她说话,才回过头来,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陈玉珠摇了摇头,韩秋才气鼓鼓走出了洞外。
此时,天色已黑,岛上秋风萧瑟,树木簌簌作响,韩秋被吹得直打哆嗦,心里有些后悔,出来之时应当带个火种,有个火堆,始终暖和一些。
不过,现在再回去,只会给她小瞧了,他韩秋宁死也做不出来。
抬眼见一棵树上,枝大叶粗,缠满绿藤,便趁着尚有余光,从别处折来许多枝条,在那树的枝丫中间扎了个平台,又铺了些干草,权当栖身之所。
虽然有干草遮盖,到了半夜,风寒露重,仍然觉得冷不可当。
想起家传功法,便干脆坐起,吐息运功。
这一套心法,他从小就背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
倒不是他习武之心不死,而是阿爹说:“儿子不中用,那便留给孙子,韩家列祖列宗的心血总不能就此而绝。”
按照阿爹的说法,这一套心法叫做紫玉神功,是先祖从一块紫玉上偶得几句残缺口诀,历经几代人完善衍生而成。
阿爹说紫玉神功练至大成,水火不侵,寒暑不惧。
韩秋冷得牙关打颤,又想起近日所遭,全因自家无能所致,心里一发狠,运起心诀,手心脚心一阵热气升起,经由四肢向胸口汇聚。
正觉痛快之际,猛然间心口却如大石逼压,堤坝横阻,一口气怎么也提不上来,呀呀地张开嘴,竟也难以呼吸。
手脚的热气更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瞬间冰冷如霜,坚硬如柱,一头栽在草埔上,动弹不得。
他原本是盘腿而坐,这样一来,脑袋贴地,屁股高撅,像个鸵鸟似的,实在不雅。
韩秋心里不由狂呼:“我不要这样死了,这个模样,给她看到,可太丢人了!”
但始终动也动不了,呼吸也呼吸不了,憋得头昏脑胀,正以为就此气绝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飘渺歌声。
正是当日在小船上所听到的那凄婉歌声。
难道是天上的仙子,知道我命绝于此,来接我了?!
韩秋不忧反喜,大喊一声:“仙子!”猛然一张眼,竟然不知何时竟已身在树下。
他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不暇多想,连忙循着那歌声追去。
此时月儿不像先前几日清亮,岛上昏暗,夜色浓重,韩秋却仿佛看得一清二楚,转眼间来到海边。
只见一片礁石之上坐着一名女子,正对海水低吟浅唱。
她背部肌肤裸露一大片,白得如雪,中间扣着一根像是水草的细带。
她双肩圆润,腰肢修曼,仿佛知道韩秋来到身后,转过头来,道:“你来了。”
韩秋脑里嗡地一下,不知身在何处。
原来这女子竟然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罗刹人。
她是如此不可方物,韩秋脑里一无所想,喃喃重复答道:“我来了。”
那女子似觉得他痴呆的样子甚是好笑,嫣然一笑,道:“你愿意为我而死吗?”
她这一笑如此娇媚温婉,仿佛冬日暖阳、幽泉柔波,韩秋已彻底沉沦,痴痴地答道:“我愿意。”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很好,不过现在还不成,如果你能熬过去,至少还要两年才行。”
韩秋不解道:“为什么?”
女子微微一笑,并不答话,伸出纤长雪白的手臂,在他面前张开掌心。
只听一阵沙沙细响,她的肩头上,不知从何处竟钻出一只浑身笼罩火焰的蝎子。
那蝎子沿着她的手臂迅捷地爬至掌心,方才停了下来。
韩秋这才看清那并不是蝎子,只不过与蝎子长得甚是相似。
女子柔声道:“张开嘴巴。”
韩秋心里一惊,却依言张开嘴巴。
那“蝎子”猛地一纵,跳入了他的嘴巴,顺着喉咙,往肠腹中钻去。
韩秋只觉喉咙毛刺刺地发痒,肚子里被那东西乱突乱冲,好不难受,幸亏不一会便没有了动静。
韩秋愕然地望向女子,女子笑意盈盈回了他一眼,仿佛在说:“别着急,好戏在后头。”
果然,片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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