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衣料,觉得又软又轻,却实在没发现什么差别。
店家得意道:“不是行家,是看不出来的!这是细纺的葛布。”
黑汉噫了一声:“是细葛?”他听说纺细葛是很难的,而且价格也很贵。
店家连连摆手:“真正的细葛是郁林葛,其价可比蜀中黄润布!我这是巧匠自己家纺的。”
王扬仔细看了看,对这件衣服颇为满意,又问道:“士族穿这个不算寒酸吧。”其实他也没想穿得多阔气,只要别像现在这样,被人一打量就觉得不是士族就行。
怎么不算?
店家心中这么想,嘴上却说的是另一番话:
“这怎么能算寒酸呢?看看这针线!这质地!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是葛麻!就算能看出来,你也可以说是郁林布,或者说是蕉葛,谁敢小瞧?!除非很懂布料的行家里手,否则都分辨不出来。”
其实士族穿郁林布、蕉葛衣只是算“不寒碜”、“过得去”,说什么“谁敢小瞧”那就太夸张了。
王扬当然知道店家的话不能全信,只是他实在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自嘲道:假士族穿假“名牌”,倒也对路。便问道:“多少钱?”
“两千二百钱。”
“太贵了!一千!”王扬直接对折砍价。
“不可能!客官要是嫌贵还是去别家看看吧!”店家态度很坚决。
两人拉扯一番,最后王扬又表示要在这儿买履,店家这才勉强同意降价到两千钱。
王扬又挑了双布料最普通的笏头履,价格居然要五百钱!这回店家是一文不让。
其实王扬也可以选更便宜的方头履或者圆头履,但这两种鞋的形制比较低矮,大多是士族家的仆人穿的,为了不露馅,也只能当这个冤大头了。
两千五他都拿不出来,再挑下身穿的裳或裤就更不敢了。好在六朝士族穿衣尚宽袍大袖,要的就是飘逸潇洒,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些店铺才敢不限尺码,直接摆出成衣来。
王扬比量了一下,那件白袷衣下垂较长,所以自己这下身衣料也就没那么显眼了。不然他只好再选裳、裤,又或者改买上下连属的袍服。
王扬和店主说带的钱不够,要回去拿钱,又嘱咐店主把他挑的衣鞋看好,便和黑汉离开。
黑汉愁眉苦脸:“公子,两千五文,咱们差了一半还多,去哪筹钱啊?”
“我想想。”
王扬低着头,一边向前走,一边琢磨挣钱之道,路过一家酒肆门口,正准备走出这条街巷时,胳膊突然被人抓住,一把拽到酒肆中!
王扬吓了一跳,正要挣脱,拽他的那只手却突然松开,只见一个身穿锦绣华衣、年纪十八九岁的胖少年一脸诚恳道:“我可是为了你好!”
“公子!”黑汉着急地跑进酒肆内查看情况。
酒肆内坐了二十几人,都是与小胖一般年纪的少年,其中一小半人衣着格外华丽,其余的也穿着很是得体。他们时不时地侧头望向窗外,听了黑汉这声叫喊,一起瞪向黑汉。
“嘘!”胖少年向黑汉比了手势,又给王扬指指桌案对面的座位:“听我的,就坐这儿看看得了,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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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寒门这个词现在被用得很随意,这种随意其实也延伸至学术界,不少关于六朝的论述中都将“寒人”、“寒门”等概念混在一起,代指无家世背景之人。其实还原到历史语境中并非如此。毫无家世的草根在当时不配称寒门。关于这个问题祝总斌的《试论魏晋南北朝门阀制度》、宫崎市定的《九品官人法研究》都有过论述,可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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