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郡学相遇,碍着刘昭的面子,这才暂时没有发作。可谁知才短短一两日的功夫,此诗竟莫名其妙地流传开来,甚至有歌女为之谱曲!
而那些登徒子弟,轻薄少年,更是争相吟诵。根本不管原诗咏谢安的主题,胡乱联系理解,还言之凿凿,非说这诗的第二句就是照着她谢星涵写的!
居然还有人给她起了个“谢楚腰”的外号!
更有甚者,还是穿凿附会,说这两句讲的是谢星涵和这写诗之人的缠绵爱怜!还有详细解说!
第一句“落拓江湖”是写诗人放荡不羁。
第二句写谢星涵楚腰纤细,身段轻盈,所谓“掌中轻”表面上用典故,其实是写实,就是亲手摸过的意思,若非“亲手体验”,怎能有如此深刻的感知!
谢星涵第一次听时都要被气炸了,心中又羞又愤,恨透了王扬,但这种事又不好对刘昭明言,只能含糊其词,说她觉得王扬言过其实,又过于年轻,学识眼界,怎能和柳惔相比?
刘昭取出书稿,递给谢星涵:“这是他口述我笔录的。还没整理完。”
谢星涵读着纸上的文字,黑亮的眼眸越睁越大。
刘昭道:“别的不说,就《尚书》而言,此人可开宗立派!
有时候我想,当今之世,玄佛当道,儒学不振。
去年王俭、刘瓛两大家又同时去世,难道真的是天丧斯文,时命屯蹇?
可如今见到了他,我又觉得儒学复兴有望,此子将来或可成一代宗师,名留千古!
而我和柳惔,恐怕百年之后,便不会有人记得了。”
刘昭叹了一声,神色暗淡,可突然间又高兴起来:
“我参与编写《尚书今古文指瑕》,只要《指瑕》在,我的名字就在!再说我又和之颜做了朋友,朝夕相处切磋,学问自然日进,所以将被历史泯灭的是他柳惔而不是我哈哈哈哈!”
谢星涵大感震惊。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刘伯伯对那登徒子的评价竟会达到如此之高的地步!
如果此人真有如此学识,那用他击败柳惔,岂不是正好解决了郡学危机?
想到此处,谢星涵立即抛却个人成见,开始思考派王扬出战的可行性。
“世伯,如果他真能获胜,那固然好。可问题是他以什么身份出战呢?”
刘昭笑容瞬间停止,喃喃自语道:“是啊,他以什么身份出战呢?”
......
王扬读齐律正读得入神,忽然有侍者来报,说刘昭请他叙话。
王扬心道一定是书稿的事,谁知一进屋便对上一个宁静少女审视的目光,不由得一怔。
星眸熠熠,腰身纤美,淡雅衣裳,娇颜如玉,不是谢四娘子是谁?
她怎么在这儿?
不是来找茬的吧!
刘昭道:“之颜,你们之前你见过,当时没有详细介绍,这位便是陈郡谢氏,中书令谢大人之女,家中排行第四,所以人称谢四娘子。”
王扬不动声色,揖手为礼道:“谢四娘子。”
谢星涵站了起来,欠身做了个无可挑剔的回礼姿势:“王公子。”
“两位都是青年才俊,以后多多交流,请坐。”
刘昭待两人坐定后,问王扬道:“之颜,你户籍在何处啊?”
谢星涵一双星眸凝视王扬,仿佛有股穿透力。
来了来了,
王扬心中,顿时警兆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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