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竹进了村就走的慢了,碰上人就得站住说几句。
“哎呀,这是竹子啊,大变样了!在外头都不敢认。”
“竹子啊,快家去看看你爹去,真是倒霉!”
“对对,快去,咱们有话慢慢说,你先回家去看看。”
……
朱竹终于站在这个熟悉的胡同口,明明好几年没回来了,可又不觉得陌生,还是那个样。
好像什么都没变。
不对,变了,这边开了两个小门。
推开掩着的木门,映入眼帘的还是那熟悉又陌生的菜园,朱竹眼睛莫名的红了。
王海霞出来拿柴火,刚好看到了竹子,急乎乎的过来了,那大嗓门吓了朱竹一大跳。
“竹子吗?你终于回来了,咱妯娌这都多少年没见了。”
热情的接过竹子手里的包,“娘,竹子回来了!”
被王海霞拉着,朱竹走了两步,就看到了从屋里出来的崔琴、姜河和姜梅。
崔琴老了,真老了,不是她的错觉,白发苍苍,人很憔悴。
姜河和姜梅也长大了,褪去了青涩,看着成熟了不少。
朝着两人点头打了招呼,话是对着崔琴说的,“娘,爹怎么样了?”
崔琴上下打量着这个多年不见的儿媳妇,气色真好,只有不干农活的城里人才有这样的肤色,白里透着红。
“进屋吧,在炕上躺着呢。”
炕上的姜老汉整个头都被纱布包着,脸色蜡黄,嘴唇苍白干裂,人是醒着的,见到她眼睛里有一抹亮光,朝她身后看。
朱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这样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就算是陌生人,看了都会难受。
更何况这是大山的爹,九九的爷爷。
此时的她是矛盾的,又煎熬,她是不是做错了,这些年算是一道无形的坚固的墙树立在老家和小家之间。
她很决绝,可以理解,上一世太恨了。
大山为何如此,她从来没有深究过,因为这样最好,对她有利。
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就清醒过来。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凡她表现出一丝的心软退让,俩人又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因为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为何不呢?
傍晚的屋里是阴暗的,不知是谁开了灯,黄昏的灯光下,朱竹站在炕前,哭得像一个孩子!
哇哇哇的哭声,四邻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哭声的人心里一咯噔,不好,是不是人走了?
不对,这哭声不对,这是老三媳妇啊!
真走了,所有人都得哭!
谁说老三媳妇不顾家里的,你听听这哭声,就不是假的,是真伤心!
朱竹是真哭,哭人的不易,生而为人就是受苦的,谁都一样。
痛痛快快大哭了一场,也不用人劝,朱竹自己哭够了就不哭了。
姜老汉眼圈都是红的,很欣慰,儿媳妇能做到这样,他就知足了。
伸着胳膊抬抬手,示意她快别哭了。
后面的姜家人各有心思。
崔琴真是恨死这个儿媳妇了,这人是演戏吧?又不像,太真了。
就真哭,真难过,真担心。
王海霞和李海鸥站着挺尴尬的,自从公公出事,她俩可没掉过一滴眼泪,一下子让老三家的给比的,不是人了?!
朱竹知道自己站在这,就是代表姜山,她必须要表明一个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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