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歆嘴角后怕地抽搐了一下,“你说的好吓人。”
“别担心,他叫朱九,算是个好人,昨天刚坐飞机从晨曦岛回来的,你可以在网上查一查。”
“是他啊,昨天在新闻上看到他了,听说你爸要在国内建一座学校,”陈佳歆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我以为你在走廊里安装了隐藏式探头,虽然听上去很离谱,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你。”
“我发誓!”王一当即抬起手起誓道:“若是我王一先前之言有半分虚假,必口中生疮脚底流脓,出门就被车撞死,死后还得被人扒光了挂树上。”
陈佳歆无奈地看了王一一眼,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任何一个字。
……
帝都,歆歆向荣酒店。
这是陈佳歆父亲陈万天的产业,地处于帝都市中心,占地极广的同时高度也达到了惊人的五百四十米,其楼身三分之一完全隐没于云海之内,乃名副其实的空中楼阁。
顶层。
陈万天与朱九相对坐于窗边,窗外流云攒动似仙境,窗内奢华淡雅如宫阙。
“听说王一昨天晚上从令江赶来见贺良春,不但人没见到,还被一堆人开车追了十几里路?”朱九轻抚因劳累而沉重的额头,语气略带调侃出声。
“这件事我知道,事发第二天我就找了那纨绔的父亲,他父亲道歉的态度还算诚恳,所以我也没太难为他,”陈万天轻声回应,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陈总,有一件事困惑我好久了,希望您能为我解惑,”朱九话锋一转,神情很是严肃。
“什么事儿?”
“听说王一这次回国是受您所托,可是您真的有权利绕过王总来做这件事吗?刻意将王一安排到贵千金的身旁,王总难道不会多想吗?他又能答应吗?”
陈万天闻言轻笑一声,“你是不是替小一来套我话的?”
“说真的,我只是好奇,我觉得你应该没这个胆子去编排王总的独子,但你偏偏这么做了,而且还成功了,所以我猜测其中也许有王总的布局。”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跟着王总摸爬滚打十多年,他什么性格我很清楚,王一从小到大都在按着他的计划成长,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去插足王一的事情,更别说还是自己手底下的人了。”
陈万天闻言轻笑道:“你的意思是我让小一回国陪伴歆儿是受王总所托?”
“当然!没有王总的意思给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这么做。”
“你都能想到的事情,你觉得王一自己会想不到吗?”陈万天笑容更甚。
“所以我才好奇你们这两头老狐狸到底在搞什么?”
“你先回答我?你觉得王总是个什么样的人?”陈万天收起笑容再次反问。
“很特别的人,”朱九果断出口,回答很是模棱两可。
“我们这样互相试探下去,聊到世界末日也聊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陈万天无奈一叹,率先表态道:“王总是个好父亲,从王一出生那刻起他就将其视作为自己的接班人培养,他之所以用各种苦难磨砺王一,是害怕王一坐到他这个位置以后拿捏不了你们这群怪物。所幸王一很争气,还没到二十就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包括我。”
“还有我,昨天我去过令江,现在王一的心性丝毫不亚于昔日的王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见陈万天敞开心扉,朱九也随之开口表态。
“本来你们这些人都只敬重王总和王太太,但王总却让你们作为老师去传授给王一自己的本领。一来王一学到了很多本事,二来也能拉近你们和他的关系。”
朱九认可地点了点头,“当日王总找到我们这些人开会,让我们将自己的最能拿出手的本事传授于给王一。我原本以为会有很多人婉拒,可是在场所有人齐齐表态,全都愿意将自己的看家本领传授出去。”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因为王总带着我们一步步从社会底层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我们的关系早已胜过骨肉亲情,他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
陈万天笑了,“不得不说王总其手段远非我所能窥破,与这样的人同生于一个时代,真不知是喜是忧。”
“呵呵呵…”朱九也跟着笑了起来,“王总尚处于不惑之年,其膝下便又出了一个集百家技艺为一身的王一,真不敢想他们父子俩以后能掀出多大的浪花。”
“我有一种设想,”陈万天收起笑容变得很是严肃,“王总这些年之所以没把生意做到国内,就是为了日后留给王一大展身手。”
“什么?!”朱九瞳孔骤缩,久久不能平静,“照你这么说,王总为什么为让王一去到贵千金身边做什么所谓的护花使者?”
“你不了解我的女儿,”陈万天此时的神态很是自豪,“三年前歆歆向荣酒店建成,王总曾携王太太远赴重洋前来祝贺,但我女儿不愿意掺和这种场合没来,我就这一块心头肉自是要好好宠着,所以她想怎么样就随她好了。”
“期间王太太问起我女儿的事情,她很是意外我女儿竟然如此低调,名言其和王一的性格极为相似。任谁都能想到,若我女儿当日出现,定会成为众星捧月的焦点。宴会结束,王太太说什么也要见一见我的女儿,我没法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
三年前,欣欣向荣酒店顶层。
陈万天身旁跟着一男一女,男的戴着一双无边框眼镜,眼睛里面写满了身处巅峰而波澜不惊的沉稳;女的容貌绝美,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高贵。
此女便是当今拂晓国际老总的妻子,王一的母亲柏如霜,而他一旁的眼镜男子理所当然的就是当今世界的商界巨贾王化年了。
这时,一缕轻柔地钢琴曲律自尽头的房间传来,柏如霜当即停下了脚步。
见柏如霜驻足,王化年与陈万天同时停了下来。
“陈先生,远处房间内奏琴之人是您的女儿吗?”柏如霜轻声开口,声音似暮秋的微风,令人心旷神怡。
陈万天点了点头,语气带有些许惆怅,“是的,前些年我走投无路,歆儿的母亲丢下了我们父女二人,跟着一个北方的小老板跑了。从那之后歆儿就变得越来越孤僻,身边没有了能交心的人,所以陪伴她的只剩下了琴棋书画歌词诗赋。”
“你女儿今年多大?”王化年扶了扶眼镜轻声询问道。
“还有二十多天就要过十五岁的生日了,目前在读初中。”
“才初中就能弹这么复杂的曲子,若是专心朝这个方面发展,你女儿的前途不可限量,”王化年如此点评道。
“歆儿贵为陈先生的掌上明珠,前途本就一片光明,你不要在这里胡乱指路好不好?”柏如霜白了身旁的王化年一眼。
王化年轻咳一声来掩饰尴尬,“夫人教训的是。”
“我不懂音乐,但这是歆儿最喜欢弹的曲子。我能感受到这旋律之中的悲伤,更能听出她心底的脆弱。歆儿太懂事了,在我面前无论何时都装出一副坚强的模样,但这样只会让身为父亲的我更加难受。”
“这首曲子名叫《君何时归来?》,此非是一首钢琴曲,而是一首口笛曲,也就是胡笳。男人打拼事业在外,女人每夜思念成疾,三九寒天泛舟江上借以血泪谱下此曲。她将此曲发布到网上,并在简介中写下:君可见外高楼寰宇似九天星斗,见绝代佳色盈千累万;君可于无尽繁华间受万花围簇,于姹紫嫣红中推杯换盏。岂可闻见残垣内,亦有一人饱受风雨侵袭,思及深处亦涕泪沾襟,”王化年眼神复杂地说道。
“王总也懂音乐?”陈万天略显意外,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的柏如霜双眼蒙起了一层水雾。
“非是如此,这首曲子本就是霜儿多年以前写给我的,”王化年转身看向一旁的柏如霜,伴随着远处传来的钢琴曲的旋律用说的方式深情’唱‘道:“
腊月寒风拂旧枝,远游之人无归日;
谁苦望湘寒江水?谁涕泣血泪沾衣?
尤忆及昔日橹舟共济,山盟海誓许诺白首不移。
今雅客仍怀素琴、着单衣泛舟于江上,诉情之律借寒风婉转数里,颂之入耳却伤之入心。
音随风兮悲且凄,江虽流兮心却凝。
欲舒心兮难割弃,欲苦盼兮恐无及。
天无涯兮海无际,情无诉兮肩无依。
不羡君封侯万里、不盼君权倾四海八荒之地;
唯愿三餐四季,朝暮相伴、与君白首不离。
天公不忍见顾盼者孑身独影孤苦无依,竟先以霜雪为礼代君赠我满头白发、加我一身华衣。
君看枯木裹雪衣,未覆妾身盼君心。”
……
说到此处王化年戛然而止,并非他不愿意再说下去,而是远处的钢琴声停了。
柏如霜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笑了笑,但眼中的密布血丝却出卖了她,“真亏你能记住这么多。”
“霜儿,你受苦了,就像我们结婚当天我说的那样,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一丝苦,”王化年满是真诚。
“你快别说了,非要让我在这里哭出来你才满意吗?”
看到此景,陈万天小心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明白了,麻烦陈先生带路让霜儿与我见一见贵千金,”王化年侧头看向手足无措的陈万天笑道。
“好,王总王太太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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