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神医看我神色坚定,这才回头去看青颜。
“看你眉心中有一丝火气,可是受了烫伤?”
青颜捂着胸口,眼睛就亮了:
“是烫伤,而且生了脓疮,还请潘神医给药救我。”
潘神医用鼻子“嗯”了一声,又回头叮嘱我:
“哪里都别去,在这等我,我去给她拿药。”
潘神医说完起身就走,我对着胡为民说话,其实是给绣月听:
“神医府这么大,就没有几个下人吗?怎么这点小事还要潘神医自己跑?”
绣月说:
“潘神医性子古怪,他府里的下人没有他的准许,是不能随便出来的。”
绣月说完了,我还是盯着胡为民。
胡为民不知道什么意思,绣月又对他说:
“胡大哥,你得和南大哥说话,不然青颜会觉得奇怪的。”
胡为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呃……就是……神医性子古怪,他府里的下人们……”
我的娘啊,胡为民这是要把绣月的话重复一边给我吗?可是他忘了,他是第一次来神医府啊,他怎么可能知道神医是如何对待下人的?
幸好绣月过去拦住了他:
“你不能说这个,你才来神医府,不可能知道这些事。”
胡为民被绣月一挡,立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青颜话听了一半,追问胡为民:
“这府里的下人们怎么了?”
胡为民张口结舌,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才好,我一时半会也没词了。
青颜看我和胡为民神色怪异,自己也摸不着头脑,只是不停地看我和胡为民。
空气开始凝固,三个人,一个生魂,大家像各怀了鬼胎一样,你盯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幸亏这时候潘神医回来了,远远的就把一包东西扔给青颜:
“烫伤药,每日三次涂抹。不能见水,不能吃辛辣的东西,不要扯动伤口,只消半月就可腐肉生肌,不留一点疤痕。”
青颜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连声给潘神医道谢。
潘神医指着正厅旁的一个小门说:
“内室无人,你现在就可以去用药了。”
青颜再次道谢,然后就进了内室,我和胡为民也松了一口气。
潘神医打发了青颜,又来掰我的嘴。
突然,正厅门上的棉布帘子被人掀了起来。
我一看,是一个容貌秀丽,挺着大肚子的小妇人。
那小妇人二十五六的年纪,潘神医一身粗布麻衫,她却是锦绣绸缎加身。
小妇人双手托着大肚子,也不看我和别人,径直朝着潘神医走过去,嘴里还大声嚷嚷着:
“老爷不是说此生再不给别人用药吗?怎么今日却进了药房?”
小妇人说着就去看青颜,青颜拿着药包还没来得及进内室。小妇人指着她手里的药包,嚷嚷的更大声了:
“老爷不给奴家瞧病,却给别人瞧病,究竟是什么意思?”
潘神医面红耳赤,急忙起身推小妇人往门口走:
“娘子先回,待我看了这个病人再说。”
那小妇人不走,反而拉着潘神医的粗布袖子就哭上了:
“老爷,奴家给你怀胎五年,这肚子也累赘了奴家五年,老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奴家生下这个孩子啊?”
大冬天的,潘神医头上的热汗都蒸腾起了白气。他左哄右劝,终于把哭哭啼啼的小妇人拉了出去。
门外还能听到潘神医和小妇人在吵闹,门里的我们三人一生魂已经完全石化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石破天惊的奇事啊?
八旬老翁娶妙龄少妇,不稀奇。所谓一树梨花压海棠,这事在哪朝哪代都有。
可是,绣月不是说潘神医不让府中下人们结亲育子吗?怎么自己却把女人的肚子搞大了?
不过这也说的过去,毕竟潘神医才是这府里的主人,就算他蛮不讲理,就算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要他府里的下人们没意见,我们也犯不着操那份闲心。
可问题是,潘神医不是神医吗?他只看青颜的眉心就知道她是烫伤,还口出狂言能让死人复生,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家的海棠落花呢?
外面已经听不见潘神医和小妇人的声音了,我们几个还是愣怔着回不过神来。
最后,还是胡为民说话了:
“山桥,这潘神医……会不会徒有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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