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皇为政不仁,被贪欲熏心,为了一己私欲杀亲子,烧陈国,百姓怨声载道,陈国走向灭亡,是必然。
这是当朝皇帝之过,当权者之过,不是你的错。
在皇权面前,你,我,还有陈国的黎民百姓一样,都是天子脚下的附庸,无法反抗。
所以你无须自责,更不需要为此有心理负担,把这些苦难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怀宴所说,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男人那双赤红的眼眸里,原本充满痛苦,逐渐变得满是愕然。
最后静静凝视着怀宴,眼底尽是温柔。
自从他进入幽冥山。
百年间。
耳边听到最多的声音。
就是他害得陈国灭亡。
害得百姓流离失所,饱受水深火热之苦。
他就是个祸害。
不配做陈国太子。
所以他横死,所以他短命,做了这幽冥山里最卑贱的鬼物。
可如今。
宴宴告诉他。
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
是父皇咎由自取,是人心叵测,世道不古。
虎毒不食子。
可他却死在自己亲生父亲的手中。
汴城眼中满是痛苦和茫然。
怀宴于心不忍,继续柔声安慰道。
“太子殿下不要难过,宴宴以后会一直陪着你,那些曾经欺你的,杀你的,我也一个也不会放过。
只是眼下,先让宴宴先为你取针,穿上衣服可好?”
再这么坦诚相待,也不是个事。
虽然都是男的。
你有的,我也有。
但他是金贵的太子。
身处微末,遭万鬼欺凌之时,他仍然身披那身威严却又破旧的长袍。
怀宴心头滞涩,挪了挪身子。
坐在这个位置,也太难为情了。
怀宴很怕把他压断了。
他总觉得眼前之人就是个瓷娃娃,病恹恹的,一碰即碎的那种。
他打定主意,从系统空间取出一条红色发带,轻轻覆盖在双眸上。
然后一个翻身,下了床榻。
怀中的余温,致命的幽香,红色薄纱和极致瓷白的雪肤,让男人贪恋不舍,一颗心深受蛊惑。
他盯着他秋水似的眼眸,声音嘶哑,缓缓点了点头。
“好,都听宴宴的~”
汴城的眼眸停留在怀宴眼眸覆盖的红纱上,薄唇紧抿,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怀宴看着面色泛白,眼底满是不舍的人,又怕他心思细腻多想了。
于是语气柔和,耐心为他解释道。
“殿下,虽然说大家同为男子,我看了你,我也不算吃亏~~~”
但是,太子殿下金枝玉叶,皎皎君子,乃是万分尊贵之躯,怀宴不敢僭越,不愿唐突了殿下……”
“咳咳咳……咳咳咳……我如今已经不是太子了,宴宴叫我阿城便好。”汴城声音嘶哑,轻咳了几声,泛白的脸色瞬间因为咳嗽而涨得通红。
怀宴一紧张,连忙又上前替他拍背顺气。
“好好好,那我便不叫了。你也不要激动,阿城你躺着,我为你取针~”
咳嗽之声低缓下来,怀宴心潮澎湃难平,在男人身前缓缓弯下腰来。
汴城眸光柔和,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怀宴凭借神识,将男人下半身的鬼针,小心翼翼全部取出。
汴城脸颊滚烫,耳根发红。
眼底却是闪烁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
他的身体,在鬼力消失的时候,遍布狰狞的伤痕。
不知道刚才有没有吓到宴宴。
怀宴心思细腻,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汴城的鬼力旋即恢复,身上的疤痕又消失了。
唯独,胸前蔓延到腰下的一道恐怖的疤痕,斜切在鬼体上,看起来狰狞恐怖!
怀宴瞳孔骤缩。
颤动骇然的视线,透过红色的薄纱,不由自主落在另外一道拦腰截断的恐怖疤痕上。
心中由来已久的恨意,顷刻间蔓延全身,暴涨到了极致!
卑鄙无耻的云寂,我必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还痛吗?”怀宴手指颤抖,抚摸着触目惊心的疤痕,内心悲愤交加,心痛得几欲窒息。
“已经...不痛了~”
男人摇摇头。
柔和清秀的眉眼中带着浅浅的笑。
视若珍宝似的,握住了怀宴的手。
怀宴双目赤红,充满戾气的眸中,燃烧着无比恐怖的杀意!
“他如此对你,我必定不会放过他!本想着在长生果道会上解决了他,可现在我不想再等了!”
“他活着的每一天,都在提醒我,你受过的苦,受过的痛!”
男人脸色苍白,闻言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
怀宴心疼坏了。
心知不能在他面前提及此人,一边不断替他轻拍着后背,眸中的杀意越发肆虐冰冷。
大乘初期的恐神识,在短短一瞬间,便锁定到了他要找的人。
云寂,裴玄舟,陆浅浅和苏家等人全部都在鬼蜮外围的鬼林里。
不仅如此。
清风宗的那头畜生白虎妖兽,原本应该被关押在寒潭里的齐玉和那只扁毛畜生碧眼青鸮居然也在。
碧眼青鸮就是后来的妖帝浩渊!
前世,他是齐玉行走修真界的一大助力,为了齐玉,多次追杀怀宴,怀宴几次都被他差点斩杀。
没想到这一世,他们又要见面了!
而与他们对峙的另外一行人,则是天苍界剩余的两大邪修。
炼尸狂艳鬼和噬魂妖妖月!
躲在暗中窥探众人,准备坐收渔翁之利的是金樾鸣。
怀宴准备亲自去解决了云寂,一并清算了这些年的恩怨。
原本自己修为不够,打算在长生果道会上利用那些留影石,让他和齐玉以及清风宗名声扫地。
师徒悖论,说出去不知要被多少修真之人所鄙夷,沦为天苍界的笑柄。
再加上那两枚假的长生果,必定会让参加长生果道会的天下各界来修士勃然大怒,对清风宗发难,届时云寂自顾不暇,然后自己便可以趁机离开,逃去海外,等修为大成之时,再回来报仇。
然而,现在他修为已经到达渡劫巅峰,神识更是一步到了大乘初期,杀云寂简直易如反掌。
他根本不需要再等那么久了!
他要在鬼蜮完成剖金丹的任务,将那枚猛雕的妖丹,给主角受齐玉。
怀宴冷笑一声。
猛雕的妖丹,用在齐玉身上,想必也同样凶悍无比,能爆发出猛雕至少五成的威力吧。
另外,他要从云寂身上,拿回属于庞师伯的信件和信物。
云寂仙君看似光风霁月,实际上心思深沉,为人太过阴险。
竟然利用精神控制的方法,试图将庞师伯留在清风宗效力一辈子。
而他自己,竟然利用庞师伯好友的名义,联系上了庞师伯的好友和师门。
简直心思险恶,其心可诛!
男人见怀宴沉默许久,顿时慌了神。
他双颊绯红,双手忙不迭捧着怀宴白若羊脂玉似的手,语气小心安抚着。
“宴宴不生气,是我不好!我不该提及这些事情让你伤心……”
他的每一句道歉的字眼,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怀宴的心上。
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啊。
本不该如此卑微讨好的。
怀宴眸光闪了闪。
怕他多想,连忙摇摇头。
“阿城我不是生你的气。而是云寂太过可恨,不杀他,我心头之恨难消!”
汴城听到怀宴这么说,眸光中同样闪过汹涌的戾气和杀意。
宴宴说的对,云寂必须死!
不过这件事太过凶险,交给他去做就好。
宴宴如今的金丹修为,还远远不是云寂的对手。
他不想让他涉险。
“宴宴,我已经派了人去对付云寂。他身为天苍界第一化神修士,在天苍大陆根基颇深,对付起来恐怕要费些周折。
而且这一次,我之所以没有露面,是查到了另外一件事。”
“云寂似乎和九天十地瑶光界的大人物,暗中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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