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的走了。在他看来这一切完成后,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乎的人早就不在了,这迟来的胜利,索然无味。
随后的日子里,他觉得一切都无趣,开始主动接那些危险的任务,越危险的才越有意思。
在一次任务中,他身负重伤,和那些老套的故事一样,他被一个姑娘给救了,那个年代,普通人还是物资非常贫瘠的,一切都是按计划供应。
看他一身的伤,也不像好人,这姑娘也不敢把他交出去,也没有钱去给他拿药,只能用一些偏方给他治疗。
灵气虽然稀薄,但是他也早就有了二阶修为,只是当时重伤打不开储物戒指,只能看着那些效果一般的草药往自己身上抹。足足十来天,他才恢复了实力,拿出了点丹药吃了下去,仅仅一天,骨裂的他就可以走动了。
本来应该尽快返回宗门,但是破天荒的,他想当个废人,就这么躺着。那姑娘还不知道他已经好了,每天还是给他抹点草药,想办法给他点难喝的粥。
从小的训练虽然苦,但是他还从来没有为吃的发愁,更何况是吃这么难吃的东西,量还这么少。
他听不懂这个姑娘和她母亲说的一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和这个社会脱节太久了。第二天,这个姑娘又出去后,他悄悄的跟着,看着他们劳作,辛辛苦苦的种植着那些口粮,看着领回来的那一点点粮食,母女二人都不够,更何况还得给他喝一半。
跟着那个女子,他才知道,每天原来她要跑这么远才能采来那些草药,近一点的地方,草都快被薅光了。
虽然有些自私,但是鬼使神差,他还是假装没好,当姑娘问他是否饿了的时候,他还是点头把粥喝了下去。
在这狭小的房间里,蚊子不断,天一黑就没有了光,舍不得点灯,电还没有通过来,这个山村比较闭塞。没有玄门内大殿那么的金碧辉煌,但是他竟然莫名的很安心。
又待了十天,这母女二人的矛盾已经比较尖锐了,母亲和自己的女儿说,家里只有她们两个,自己都养不活,更何况老是有人故意欺负她们。现在再加上一张嘴,而且这个人还不知道是不是好人,不如趁早把他给交出去,让这姑娘也别犟了,村支书家的傻儿子也很好,人家都答应了以后她家的吃饭完全不会成问题,会再给三尺蓝布二十斤猪肉还有五百块钱,其余的东西也少不了。
他趴在自己的小角落里,有些好奇三尺蓝布二十斤猪肉有什么珍贵的吗,五百块钱也不多,他出任务总是要带现金的,每次花掉的比这多多了。他很沉默寡言,但是他又非常聪明,他不明白这么漂亮善良的姑娘,为啥就要因为这么点东西就嫁给村支书家的傻儿子。莫名的他对那傻儿子也起了一丝敌意,打算第二天去看看那傻子什么样。
第二天找了个机会,跟在那妇人后面,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傻子,确实不精明,在他看来长的和猪一样。不过想想自己就是一个过客,玄门和这世俗是两个世界,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黄昏,这次那女子劳作回来的早了一些,早早的煮了一锅粥,给他盛了一碗。他小口小口的喝着粥,喝了这么久,虽然已经觉得不难喝了,但是也绝对不好喝,他愿意多喝一会。
当他正喝着粥,姑娘背对着他,和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这是这么多日子来她说的最多的时候,往常她都是干活回来后,给自己粥以后就沉默的坐在那里。
一碗粥终究很快就喝完了,姑娘把碗筷收拾了起来,大陶瓷碗的边沿都有一个缺口。姑娘告诉他,他就得走了,看他还站不起来,但是也没办法,村里人知道了会报官,有人就会来抓他。今晚自己就会扶着他,把他扶到山里的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稍微偏僻一些,但是有不少吃的,那里也有草药,到时候他可以自己采一下来疗伤。
“你这人刚来的时候浑身是伤,一看就不是好人,报了官就会有人来抓你了,现在据说很严的,搞不好会掉脑袋。把你送到别的地方,只要有人看到你,就会报官的,你跑不了。不如你去那里,我把我家的菜刀给你防身,那里有个山洞,我帮你把东西多准备一点,过几天再去看看你,你自己多注意点应该会没事的。”
夕阳的阳光洒进来,落在女子乱糟糟的头发上,看上去居然还非常好看。
他笑了笑:“那你呢,真打算嫁给村支书家的傻儿子啊。”
女子脸一红:“你都听见了?唉,吃不上饭的,能吃饱也不错了。这都是命,得信。”
他随口说道:“那你可以逃啊,这么大人了,为什么要嫁,你愿意吗?”
这个女子忍不住笑道:“你这人说话真不着调,都像你这种街溜子一样到处游荡吗?没有证明,走不了多远就会被撵回来的,而且我妈也得吃饭啊,我总不能扔下她啊。”
“那你真的要嫁给那头猪啊?”他故意问道。
“你这人,怎么能动不动喊人是猪呢。嫁给他也没办法,不然哪有更好的选择。天黑了,总得想办法撑到第二天天亮才行。不过,他倒是确实和猪很像。”女子微微一笑,借着这已经开始变暗的天光,居然看上去非常耐看。
“换个人嫁也行啊。”他手有些紧张的攥了一下。
“你这个外乡人啊,说话贼有意思,还换个人嫁。别人家也都吃不好,这平白娶一个多两张嘴。而且他家放出消息了,谁家还敢和他家抢啊。”
“那这岂不是旧社会的强娶民女了?”
“这不算强娶,只是条件在这,只能嫁。没人敢和他家争啊,我也没别的人可以嫁,年纪到了,总得嫁人。”
他费力的咽了一口口水,紧张的汗都出来了,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努力让声音显得不是那么紧张:“怎么还没人敢娶呢?你们村的不行,别的村的还不行吗?”
女子回头苦笑:“十里八乡的,谁家不知道他家,这些村就这么几户村霸,哪有敢的,要不然谁愿意嫁给这个傻子。”
“他不是还给三尺蓝布二十斤猪肉,还有五百块钱吗?”他努了努力,还是没敢说出口,只得转移了一下话题。
“你这个人,故意取笑人了不是?他家给的是多,但是我也不是奔着这点东西去的。要是只我自己,饿死我也不嫁。要是有人愿意帮我,哪怕不给东西我也嫁。”
他努力的咽了一口唾沫,声音有点大,那个女子问道:“怎么了,口渴了吗?粥也不咸啊,你等着,我给你倒碗水。”
“哎,我不渴。”他叫住了这个女子:“那要是有人不怕他家,也可以拿出这么多东西,不,比这还多,也可以给你们母女俩吃上饭,只是地方远点,你嫁不嫁?”
“嫁。不对,你该不会是人贩子,专门拐卖小姑娘给山区老光棍当媳妇的吧?难怪被人打断腿,年纪轻轻不学好。我现在看你不顺眼了,待会你自己爬走吧。”
“哎,我哪里是人贩子,我不是啊......”
“行了,管你是啥,虽然你被人打的这么惨,但是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不是坏人。你放心吧,待会天黑了会悄悄送你走的。”
“不是,要是有人能做到那些,你嫁不嫁?”他眼巴巴的看着这面前的姑娘,又有些不好意思直视她明亮的眼睛。
“嫁啊,只要是个正常人。”
“正常人才行吗?”他眸子里的光一下子暗了。
“废话,总不能找个缺胳膊少腿的,当然像你这种只是临时断腿的也可以,只要别再靠我一个人养一家子就行,养不过来啊。”
“不,不不,是正常人,身体好着呢,长的也还行。也是好人,只是不是种地的。长的一米七左右,挺白净的,也没啥不好的习惯,家里还行,吃饭是绝对没问题的,家里人也挺多的,就是父母没了......”
“父母没了?唉,也是苦命人啊,那他日子也很难吧?”
“不,不难,吃的上饭,也吃的很好,不用喝粥,不是,我的意思是不用只喝粥,可以顿顿吃肉,家里还有别的亲戚,有钱,日子不难......”
“我是说,他也很孤独吧,所以日子很难。”
“哦,哦,孤独,确实有一点孤独,不过慢慢就习惯了。”
“嗯,你躺一会吧,待会我送你走。”说罢,女子就要离开了。
“哎,你还没说呢,你嫁不嫁?”他紧张的又问了一句,刚才这女子也没给个准话。
“嫁,怎么不嫁。就算他现在断着腿,是在说胡话空话骗我,只要他敢娶,我就嫁。现在不正经干活,以后腿好了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就行了。”女子红着脸出去了。
“断着腿?断着腿!”他稍微一想,大脑一片空白,这断着腿现在不正经干活,是不是就是说的自己。
他直接爬了起来,这些天为了装的像一些,脸也一直没洗,从自己那小储物戒指里找了找,除了丹药就是几件灵器,左右找了找,就只有一沓子钱和一点干粮,是自己杀的一种凶兽的肉烤的,还有自己的一件衣服。早知道问大伯要个大一点的储物戒指,里面放上几十尺的布和猪肉。
将一件透明的灵器当作镜子,用另一把长剑把胡子刮了刮,鬓角微微修了修,看着精神了一些,匆匆换了一身衣服,他拿起那一沓子钱和那点干粮,这算是自己能找到的好东西了,又拿出来了那些丹药,刀剑是不合适的。他紧张的整了整衣服的角,轻轻的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女子正在和她的母亲喝粥,两个人面前的粥要更稀一些,都不满碗。
顾不得听她们在说什么,他走到了她们面前,轻轻的把钱和那点干粮放下。
“在下白首,我觉得我想娶你,也必须娶你。这是我的聘礼,如果不可以,再等我十来天,我回去准备,并且让家里长辈来提亲。”
看着面前的钱,母女二人都没搞明白,倒是这个女子先反应了过来:“你真是坏人啊,不然咋这么多钱?你快藏起来。不对,你的腿好了?”
“嗯,好了。我不是坏人,我是一个大势力的人。如果愿意,我可以和当官的合作,做个你说的好人。”
那晚,这母女二人忐忑的跟着这个青年走了,年轻女子说服自己的母亲,这是个好人,以后也会是个好人,甚至是个大英雄,绝对不会害人。
几十年过去了,白首在一直努力的做个好人,不去害人。他在接权后,做事仍然雷厉风行,但是更多的会去考虑一下普通人的生死。他主动去找官方合作,地位低一些也无所谓,只是踏踏实实的践行着做个好人这句话,一直做到了人族危急。
只是好人难做,在天变前,西南方向某个高原,神秘的一处山谷里居然提前出了一个秘境,里面有不少大妖,当时只有三阶的就算是无敌了。更是有一个邪教与这些大妖取得了联系,双方联手作乱,玄门奉命去镇压,情报有误连续几波都折损进去了。
最后探明后,他们对这个邪教发起了决战。门内的高手都被牵制住,他的大儿子颇有他的风范,年仅二十三就修为到了二阶,带着上万弟子毅然决然的踏入了那处山谷,上万人和妖兽展开了生死决战,直到把妖兽给杀退进去,更是想办法用门内密器把那个秘境给重新封印了起来,只是上万人没有一个能够出来。
那时候,他的妻子就忧郁过度,不久就撒手人世。后来过了几个月,他的眼线来报,诸葛星的大女儿,居然悄悄的瞒着所有人和他大儿子在一起了,此时几个月了怀着的孩子掩藏不住了才被发现。要是没有这场大战,可能他们早就要结婚了,虽然两脉不合,但是他有那气魄去主动低头。
只是从那之后,诸葛星对于他越发的敌视,处处开始加紧与他作对。倒不是因为他儿子这点事,许多人都在传,是诸葛星好面子,接受不了自己女儿出了这么一回事。
他觉得这事是自己孩子的错,不能因为孩子没了,自己就装糊涂。虽然老婆儿子刚没了,只剩下两个未成年的儿子还需要培养,他还是挑挑选选找了好多的宝贝,带着自己一脉辈分最高的几个人去诸葛星一脉那给自己亡子提亲或者赔礼,不管怎么样,名分总得给人家,不能让一个小姑娘背负这一切。他相信诸葛星也不会去故意为难自己的女儿这么一个小姑娘,诸葛星虽然为人狡猾,但是人品还是可以的。
只是去了后被臭骂了一顿,诸葛星并不是觉得两个孩子有什么错,也并没有像之前两脉的人一样觉得,两脉水火相争不能结婚,他对于这些看的很开,该在一起的在一起,该竞争的竞争,断然不会用小辈的生活来左右竞争。诸葛星愤怒不平的是,门内这么多的高手,为什么他一定让自己的儿子去领兵做这个,还把那密器给了自己的儿子,年轻人都没有好好享受几年这个美好的世界就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从此之后,每见到一次门主一脉的,诸葛星都会怒骂一句懦夫,后来骂够了,都懒得正眼看他们了,生下来的孩子,这么多年了也没让白门主见过一次。
举起酒坛,对着天上的明月,轻轻的示意了一下,随后狠狠的喝了两口。白门主手一摊,就这么醉的睡了过去,一行清泪划过了这个乱世枭雄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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