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夏天洗个澡就好像蒸了一个桑拿一样,闷热得很,身上也全是水珠。
刚洗完澡的单伊一坐在书桌前,打开风扇,头对着吹风,一瞬间凉爽的感觉迎来,身上的水珠慢慢消失,打湿的碎发也被慢慢吹干。
单伊一家是平房,她住的房间正好对着对面齐元宇的房间。
突然单伊一的玻璃窗传来响声。
她起身打开窗,正好看到对面的齐元宇在朝自己挥手。
她惊讶,说:“元宇哥,你回来了!?”
齐元宇是单伊一的青梅竹马,和他的奶奶一起住在乌橙巷,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是和单伊一关系最亲密的朋友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就是他的堂妹,齐元思。
但是齐元思不在老城区住,在东渔区,离乌橙巷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平时上学也没时间回来看她的奶奶,所以只有寒暑假回来玩几天又回去。
齐元宇的爸妈离异,他跟着爸爸,但是却跟自己的妈妈最亲。
而他爸爸是个不着调的人,因为样貌好看一点不显老,女朋友换了又换,甚至有次还直接找了一个大学生做女朋友,那一次齐元宇真的觉得他爸没救了。
但他爸爸自己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驾校,收入也还可观,可齐元宇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次齐元宇在东渔区的妈妈那里去玩了一个多月,现下要开学了才回来。
他说:“对,下午刚回来,给你带了好吃的,还有元思补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齐元宇从他家出来,跑到单伊一窗前,将一个精致的礼物盒放到她的书桌上,说:“礼物等会儿看,现在哥带你去看星星,今晚的星星很多。”
“嗯,好啊。”
两个人坐在房顶,齐元宇拿出一瓶橘子汽水,瓶外还布满水珠,应该是刚买的。
齐元宇开瓶,插入一根紫色的吸管递给单伊一。
“来,你最喜欢的橘子汽水,也祝贺你考上重南一中。”
“嗯,谢谢哥。”
单伊一接触到瓶子的一瞬间,感受到了冰凉,水珠顺着瓶子往下流,滴到瓦片上,渲染开来,将瓦片染成了深色。
她喝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很好喝。
“这些零食都是元思挑的。”齐元宇抱怨:“那个臭丫头,说我不会挑,非要和我闹,还不准我挑。”
单伊一笑,说:“她还小,你就让着点嘛。”
齐元宇好气的喝了一大口橘子汽水,然后躺下,手叠在脑后,仰望天空,冷哼一声:“她小?开学马上六年级了,都快上初中了,现在的孩子不能太宠着了,容易宠坏。”
单伊一顺着他说:“嗯,哥说的是。”
齐元宇又猛然起身,在袋子里找出几条水果糖,说:“不过,我偷偷放了几条你喜欢的水果糖,我知道你喜欢这个,诺,给你。”
单伊一笑,把那几条水果糖捏在手心,说:“谢谢哥。”
齐元宇摆手,又重新躺下身。
“嗨,客气啥。”
单伊一随意扯下一颗糖,拨开放到嘴里,好甜,是苹果味的。
也就是这时,齐元宇再次出声:“哦,对了,过几天报名的时候我早点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
单伊一抿嘴嗯了一声回:“好。”
夏天星星虽然很多,偏偏今晚的星星却格外的多,单伊一发现最亮的那颗星星居然就自己的正上方。
每到看星星的时候,单伊一想到的人都是已经去世的外公,她想天上总有一颗星星是属于外公的。从小到大,每次看星星,齐元宇都会陪着她,这一次也一样,只因为齐元宇知道她看星星是因为外公。
单伊一满眼的星辰闪着光,暖黄的灯光下她的眼眸柔和,她问:“哥,我考上了最好的高中,外公会不会很高兴。”
齐元宇盯着那颗最亮最大的那颗星说:“当然啦,肯定会啊,你看那颗最亮的正在闪烁的星星,也许那颗就是外公,他一直都有在陪着你长大,也在看着你成长,所以他会看见的。”
单伊一沉默了一会儿,盯着头顶的那颗星,好似看到了外公一样,她缓缓开口说:“嗯,会的,外公他……只是换了个方式陪着我而已……”
那颗星星闪了一下,像是在眨眼,也许这真的是外公的回应,她感觉很温暖。
这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小时候。
被爸妈遗留在外婆外公家的小女孩在外婆怀里哭泣,外公拿着小蛋糕哄她,那天是小女孩的生日,但也是父母抛下她的那天。
那时小女孩什么都不懂,一个小蛋糕就能哄好,可是现在那个小女孩长大了,什么都明白了,有些东西是弥补不了的,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就如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七零八落,再也做不回那个完整的蒲公英了。
小女孩四岁那年,爸妈离婚,她跟着妈妈离开了那个破碎的家,被妈妈送到了外公外婆家,而后妈妈也离开,小女孩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换了一个新的环境生活。
她的妈妈江丽女士离开的时候正好是她的生日,她哭着不想要妈妈离开,可是不管小女孩怎样的哭,怎样的求她别走,江女士都无动于衷,表情更是冷漠,她不仅没有安慰小女孩,还教训说:“不准哭!哭有什么出息,要是你在哭,我就再也不回来了。”
那一瞬间,小女孩抿唇,很快忍住哭声,但却忍不住抽泣,她很难受,但却不想让妈妈失望,不想看到妈妈那个厌恶自己的表情,觉得自己没有出息。
江女士把小女孩拉到外公身边,说:“爸,我走了。”
江女士真的没有一点留恋,把小女孩推给外公,她自己转身就上了客车。
客车开走,小女孩想要追,却被外公拦住紧抱在怀里,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客车的启动声都掩盖不住她撕心裂肺的喊叫,她喊:“妈妈……你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
原本一个星期前还好好的家,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小女孩不明白,但唯一让她明白的就是以后也许很少会见到爸爸妈妈了。
小女孩一开始总是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有时拿着外公给他买的粉笔在地上画画,自己跳房子玩,有时看天上的燕子飞,数一数有多少只,看地上的蚂蚁搬家,她记得外婆说蚂蚁搬家就是要下雨的意思,他们背上还背了白色的小米粒,是在屯粮。
小女孩蹲下身,拿起旁边的小竹棍戳了一下他们,结果蚂蚁们全都跑散了。
这时院子门打开,一个拿着羽毛球拍的小男孩走了进来,小女孩见过他,他就住在对面,好像和自己的外公外婆挺熟的,也还总是送一些腌菜过来。
他经常和他的小伙伴打羽毛球,还总是打到房顶上或者打到小女孩家的院子里,这不又打到院子里来了。
他捡起球看见小女孩看了他一眼,他愣了愣,说:“要不要一起打羽毛球。”
小女孩摇摇头表示不去。
这时买完菜回来的外婆外公正好听到他们对话,外婆想着不能再让小女孩一个人憋着了,就顺势说:“去吧,伊一,跟着元宇一起去玩。”
外婆把单伊一拉起来给她梳头发,对齐元宇说:“元宇啊,等等妹妹,我给妹妹梳完头你带妹妹一起去。”
齐元宇比单伊一大一岁,他也不着急直接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回:“好。”
外公拿了两个刚买的热乎的糯米饼出来,给两个小孩一人一个。
“来,刚出炉的,热乎着呢,这个时候最好吃,小心烫啊。”
齐元宇也不推辞,他道谢说:“谢谢江爷爷。”
江爷爷回:“没事,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喽。”
这个糯米饼只有赶集的时候才可以买,单伊一又很喜欢吃,所以每次吃都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有些舍不得吃完。
单伊一从小头发就多,还又长又黑,每次都编两个大辫子,夹两个小雏菊发卡。
“好了,去吧。”
打球的地方也不远,就在齐元宇家的院子里,可以说从单伊一家跨几步就到了。
他家院子里根本没有其他人,那他是怎么打球的,单伊一很好奇,问:“你一个人也能打羽毛球吗?”
齐元宇笑,拿起另一个羽毛球拍递给单伊一,说:“对呀,可以的,就像这样。”
齐元宇把球扔到天空上,把自己手中的球拍横着放,等球快掉下来时,用球拍掂它,这样一个接一个,他连续打了好几个。
单伊一看的目瞪口呆,视线跟着球一上一下,说:“你好厉害啊。”
齐元宇停下回:“所以一个人也可以这样玩,现在我们有两个人,我教你打两个人的羽毛球吧。”
“好啊好啊。”
单伊一有些开心的点头,两个小辫子都在一摇一摆,嘴角还露出了两个小梨涡,圆圆的脸蛋,白净的皮肤,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眉毛,眼睛又大又圆又明亮,很清澈,显得格外可爱以及有......福气。
此后,也许是有了齐元宇的陪伴,小女孩不在总是一个人发呆,一个人玩跳房子,一个人玩跳皮筋。
她跟着齐元宇一起打羽毛球。
齐元宇:“伊一,接住哦,我可不放水了。”
单伊一:“好。”
他们一起捉树上的蝉。
夏天烈日当头,没睡午觉的他们顶着太阳出去抓蝉。
齐元宇爬上树,满头大汗,脸蛋通红,周围一片的蝉鸣声,吵得人心慌,原本就热的天气就变得更加燥热了。树荫下的单伊一抱着树干,两个小辫子又长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仰头喊:“哥,你小心点。”
“伊一,要几只。”
她思考一阵,回:“都可以。”
他们捉了不知道多少只,最后单伊一的外公把他们用小绳子拴了起来。
单伊一有些不敢碰,但是却又试着去碰,结果蝉的脚就那样张牙舞抓的粘在了她手上,还甩都甩不掉,她哭,结果齐元宇在一旁笑话她,她只好又跑去找外公,哭着说:“外公……快看看我的手是不是流血了……呜呜呜。”
外公也笑,这事哪有那么严重,外公两三下拿掉那只蝉,又给单伊一呼呼手,说:“没事啦,你看。”
单伊一泪眼汪汪看着自己的手,完好无损,真没事,才停下哭声,又笑了起来。
这又哭又笑的还真是个天真的小孩呢。
他们还一起在玲姨的店里吃雪糕,夏天雪糕化得快,每次吃的衣服和嘴上全是,像小花猫。
他们还一起堆麻将玩,有时把麻将堆成一个家,有时翻麻将,成对的就单独拿出来,有时又堆三角形,一人抽一块麻将,要是谁抽出来后三角形倒了,谁就输了。
他们还一起玩捉迷藏,一起玩扔沙包,一起玩木头人。
有时还一起调皮捣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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