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一想也是啊,便不再多劝,几人陪着秦经业买了一些好茶,便准备回猫儿胡同,到了街口,却见胡同内人满为患,锣声震天。
就连萝卜头都被挤到外面来了,张敏吓一跳,“咋了?锦衣卫来抄家啦?”
萝卜头撇撇嘴,“夫子高中了,道喜的报子来了好几波,因你没在家,大门都快要拍烂了。”
这些报子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官家报子,都是一些专门探了消息,便三五成群过来道喜,讨赏钱的。
其实报子与叫花子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一个是理直气壮的讨要赏钱,另一个是卑微的要饭,原理差不多,但心境完全不同。
至少叫花子要不到饭,可不敢把人家的大门拍得震天响。
秦经业忙掏了身上的银子,“以前我中举也是这般,怎么都得花些钱讨个吉利。”
张敏看到他掏出银子,吓了一跳,这么多人用银子哪里能打发,便是有一座银山也得赏个干净。
于是她道:“夫子快把银子收起来,我去换一筐钱来。”好在她还开着店呢,店里银子不多,大部分人买罐头都使铜钱。
张敏拆了几吊铜钱,装在竹筐里,用红布盖着,到了猫儿胡同,大喊道:“秦夫子重重有赏!”
众报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都大声地说着吉利话,无非是,“秦老爷高中,以后定然封侯拜相之类。”
张敏抓了一把钱,顺手朝天一甩,好似下了一场铜钱雨,报子们忙嘻笑着捡赏钱。
谁动作利索,捡得多,谁就能发个小财,主打一个公平。
张敏边走边撒,带着众人终于走到门前,门里的李妈妈看见他们回来了,忙拉开门,让他们挤了进来。
张敏将竹筐里最后一点铜钱抛了去,才终于关好了门。
“额滴那个娘啊,还没见过这么多人讨赏钱的。”张敏擦擦汗,现在的就业形势可真不咋地啊。
李妈妈捂住胸口,“你们刚走,那道喜的报子就一波一波地来。”
想来那些报子是按着名次来的,秦夫子又正好是最后一名,于是就挤在一块儿。
此后几日,秦夫子忙着拜师,认同年,忙忙乱乱地过了好一阵子,却听说有人告发礼部尚书泄露考题,有好几名举子是江南盐商的后代。
本来考完以后,科场舞弊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毕竟落榜的考生实在太多,总有人不服气。
更有些考生本是江南人,发现平日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的人都能高中,自己辛苦多年,却仍旧抵不过人家有个好爹。
于是乎,便有几名江南考生敲了登闻鼓,皇上震怒,下令严查。
皇上此举本是想证明礼部尚书的清白,却不想查着查着,就有国子监生自首,说是这个题目的八股文,有人出钱让他做了几篇。
接着洋洋洒洒,将那些八股文章全部默了下来,而后官员拿去与试卷比对,果真一字不差。
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凡是抄袭的八股文都被翻出来,巧了哈,还都是江南富庶人家。
皇上本还不信,命刑部押着几名考生,直接进殿重考,结果大跌眼镜,好些人别说做八股了,就连四书五经都默不出来。
除了字好一点,其他简直一无是处,看来这些家伙的举人身份都是舞弊得来了的。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科举舞弊案扩大到全国,皇上本就性烈,看见有人的黑手都伸到自己身边了,立即下令凡是法司查出有罪的官员,不论品级大小全部腰斩弃市。
张敏将得到的信息登记在报表上,心下凛然,“天子之怒真是惹不得,这已经杀了快上百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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