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玄缓缓合上了手中那本《狸奴饲养经》。
他起身,面容温和的朝她走来,坐在了床沿,冰凉的手摸了摸她的下巴,一时令她一动也不敢动。
“爱妃要朕抱抱吗?”
他温柔一笑。
她瑟瑟发抖,嘴角僵硬的维持上扬弧度,头却本能的摇了摇。
顿时一阵眩晕感袭来。
她眸子忽的一闪,她怎么会在乾明殿?他们不是去了姜府吗?
脑子里浮现出裴玄拿剑架在谢晏和脖颈的画面。
她顿时惊呼道:
“谢晏和呢?”
殿内的空气开始凝结。
姜姩这才意识到,面前的裴玄脸色已黑,愠色正在那双狭长的眸中酝酿。
她眼珠一转,看着裴玄,继续用高亢的音调说道:“谢晏和竟然敢说本宫觊觎他?本宫定要叫他好看!”
裴玄眼中的暴戾散去,神色缓和的伸手摸了摸姜姩的头顶,语气带着着宠溺的慵懒。
“爱妃不必为一个死人置气。”
姜姩的瞳孔猛的一震,眼神里是掩不住的错愕。
卡擦。
心碎的声音。
男主都死了,谁还能救她出魔爪。
裴玄凤眼微抬,朝她投来死亡凝视。
姜姩立刻调整表情,显得震惊又为难道:“可怜我那妹妹了,新婚不过三日,便要守寡。”
“所以,朕让妹妹也去陪他了。”
姜姩心里咯噔一下,看着他那淡然的表情,心里微颤。
“那母亲该伤心了。”
“母亲也去了。”
“父亲?”姜姩的嘴唇已经在打着颤,难以置信的开口。
却听裴玄继续淡淡道:
“父亲也去了。”
!!!!
虽然与姜家人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姜姩想到昨日还鲜活的那些人,今日就不在了,裴玄对待生命的漠视程度,再一次令她感到无比的惶恐,每日与他相伴就好像一个踩着钢丝在行走,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万劫不复的死亡深渊。
裴玄看着他的小贵人,一双灵动的眼睛好似失去了光彩,诧异的问道:“爱妃怎么了?”
姜姩低着头,没有看他,轻轻道。
“哪怕他们再不好也罪不至死。”
裴玄神色微怔,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坐起身来,将手放在姜姩的肩膀,语气温和道:“朕知道了,他们都是你的家人,是朕一时震怒欠考虑了。”
说完,他朝殿门喊到:“现在是什么时辰?”
平阳公公立刻小步进来,低声道:“皇上,已是巳时,是要传膳吗?”
裴玄眼神一缓,像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一般。
“叫大理寺立刻释放姜爱卿一家。”
姜姩瞪大眼睛看着突如其来的反转,裴玄说完,又像突然想到什么,立刻起身道:
“朕亲自去。朕要为秦氏封诰命!”
姜姩闻言猛的抬头,这也太无常了。那秦氏也是个反派啊,何德何能就突然封她什么诰命!
“皇上!秦氏只是继室封诰命不合规矩。”
裴玄凤眼微眯,低声道:“普天之下,朕就是规矩。”
姜姩嘴角轻轻抽动,似笑似哭。
昏聩至极!何愁没有天收。
裴玄说完,低头看向姜姩,强势阴狠的眸光里竟多出一丝真诚。
“爱妃放心,爱妃的家人便也是朕的家人,只要爱妃乖乖待在朕身边,朕一定会善待他们。”
他的头发墨黑,衬着肌肤越发冷白,看着她的时候温润而泽,甚至有些卑微,而言语中的威胁却又如此悍然不顾,姜姩不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生硬的挤出两个小梨涡,点头道:“嫔妾永远不离开皇上。”
裴玄听完,满意的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顶,便起身出去了。
直到那青丝龙纹锦袍彻底消失在殿门口,姜姩才收起满面的喜色,她嫌弃至极的用手掸了掸自己头顶,心中一片惆怅。
她想从床上爬起来,刚一侧身,就感觉全身酸痛无力,尤其下肢好似没有知觉一般。
姜姩先是一愣,接着便暗骂了一遍裴玄!
定是他又跟人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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