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屎、鹅屎、鸭屎,被路人踩得分不清楚种类,但起码是村中最直的一条路了。两旁都是肖姓人家的房子,外边阶沿与路平行,里面都高出半个多人高,看到他们蹲在阶沿上或吃饭,或聊天,都觉得他们高人一等。
建华家就住在这条街上,而且是最南边的打头的一家,旁边一个很大的晒稻谷的黄土坪。说老实话,他对建华,其实很少打交道,因为建华比他低两个年级。他玩得最好的朋友是与建华家隔了三四家人的肖春家,因为他们同班,肖春的姑姑嫁到东水坑的袁屋,成了他叫婶婶的一个同屋人。对了,就是对他的那个东西说东道西的那个婶婶们中的一个,而且,她就是主角。
而肖春与建华家关系不好。见怪不怪,邻居家的关系就没有几家好的。既然跟肖春好,就不能跟建华太好,否则,好,也就好不下去了。不过,由于尊的成绩过于优秀,很多同学还是愿意与他搭上几句话,看能否学到点什么“读书的经验”。
但建华搭上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学习的目的,反而似乎是有所炫耀。有一次,似乎是中午,似乎是建华他爸,也可能是建华自己,屡次三番(这也是常有的事)叫他喝水。不过,这次也许是口渴得厉害,也许是鬼使神差,总之,没有百分之一百的必然性,他终于踏上了台阶,去他们家喝水了。虽然喝的是瓦水缸里的冷水,但甜丝丝的,又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教导,他便与建华熟络了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建华笑得很开朗,比一般的同学都开朗,他带他看他们家的照片,安放在透明玻璃的背后,高高地挂在墙上,当然是最显眼的地方,神位的上方的两旁。他把它取下来,告诉他,这就是他的爸爸,穿军装,戴军帽。有没有挎枪,他记不得了,可能是没有,不然的话,他应该记忆极其深刻,因为那时在他的脑海中,枪是可以穿过一座高山,打爆山那边的一栋房子的。即使没有挎枪,也是威武得了不得,他知道,这就不是一家平凡的家庭。
但比起建华姐来,建华的笑就有点没有规则了,像大路边的南瓜花,随便开放,牛鸡鸭都可以踩,可以啄。她的笑,是像池塘边的蔷薇,在老厅堂的下边,一口大水塘,就生着这么一篷繁盛的蔷薇,枝叶垂到水中,随波荡漾,花苞儿也随风招展,就像她的笑容一样。
她高大,苗条,虽然比他才大几岁,他却觉得她大了好多。经常穿着白底红花的衣服,干净,纯洁,在一群蓝布衣衫中间,格外引人注目,说是鹤立鸡群,一点儿也没有冤枉那些鸡。所以,他与她,没有说过话。
不过,一看到她,总让他想到淅淅沥沥的泉眼细流,这让他羞耻,然而,他总是忍不住,所以,每次看到她,他就会脸红的不要不要的,心热,然后扭头就走,自责自己的肮脏、最低、不忍的羞耻。
这事儿,说到底,就像名人名言说的,不积细流,无以成江海,要怪,也还是要怪她的弟弟。她弟弟的一番见解,令他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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