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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晚上都在禾场边的屋檐下洗。”
“好吧,我受不了了。”他冲向厨房,一边冲一边就往下脱衣服。
“水缸边有一块石板,你站在石板上洗。”她在身后喊道。
话音未落,他已经脱下了最后一片遮羞之物。
冷水浇在身上,瞬间就止了痒。他把皮肤上的杂物拼命往下挤,像极了屠夫刮去白猪身上的毛之后,再刮去皮上的积沉了猪一生的污垢。
“如果有一条毛巾就好了。”他想,因为背后没这么长的手,不用毛巾,是刮不去背后的污垢的,甚至草叶都沾在上面,手却毫无办法。
“怎么她不给我一条毛巾呢?按道理女人的心会更细一些吧?”他心中有一丝疑惑。
这时,门开了,钟晴闪了进来,门又被她一屁股顶上了。
“你不要过来!”他遮住关键,喊道。
“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她手中捧住一堆绿油油的圆滚滚的东西。
“这不是‘肥皂’吗?”这果实外层的肉油腻腻的,摩擦几下就生出很多的泡泡,是野外洗手的好果子,果肉包裹的黑色珠子,是他们小时候一珠难求的用来抠珠子论输赢的难得的宝贝。
“这不,刚从树上砸下来的。”说着,就放在灶台上帮他剥起来。
“不用,我自己来,你出去。”他急了。
“不用害羞,我又不是没看过。”她一本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在一旁,我怎么洗?”他的身上又痒痒起来,一不浇水,这毒物又开始找他的毛病了。
“你不洗,我帮你洗。”
说着,在墙上拿起一条黑乎乎的毛巾,就帮他搓起背来。
“你自己浇过水来,我搓哪里,你就浇哪里。”她命令道,在他的耳中,这很像是安排工作的口吻,别无他意。
边浇边搓,既凉爽又解痒。
“你看你的背,一层黑油油的污垢了,肯定从来没有搓过。”
“好舒服。没办法,搓不到啊,也看不到,难怪平时痒痒的,抓也抓不到,只好到门框上去磨两下,像猪在墙上磨,牛在田坎上磨,狗在树干上磨一样。”
“你说,你像猪狗?”
“讲真的,是猪狗不如啊,猪狗还可以磨皮,我只能磨衣服,总不能脱下衣服来磨背吧。”
“是啊,人有时候真是不如禽兽,不说鸟儿在天上飞得欢快,就是狗儿也可以随意找对象玩耍,不像你,我一进来就吓得你比狗还惨。”
“你又扯远了。我是说我是一个书呆子,没有办法洗去背上的污垢,是猪狗不如,让你见笑了。”
“我可没笑你,只是说你这么大了,还没有一个能给你搓背的人,受着这种不该受的苦。”
“这倒是没什么,大家都这么过来的,但是我就纳闷,别人的背怎么就不会这么脏,这么痒呢?”
“那是你力气不够,毛巾刮在背上,两手要使劲儿拉,像锯木头一样,一行一行地锯过去,你肯定没有。”
她用手指脑儿蹭着背,他感觉就像父亲犁田一样,春泥一道道地从犁铧里翻了出来,铧是白亮亮的,泥是黑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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