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初来乍到,对一切充满好奇,可也因各种未知而内心惶惶,眼神像极了一只只涉险的小鹿。
而眼前这个,从进府后就没见任何普通孩子应该有的担忧、惊恐、惶乱、无措。
就算知道自己要死、要塞进琉璃缸中,依然笑眯眯,像个不懂人事的傻子。
可她知道,这个孩子,绝不是傻子。
这孩子眼神太清亮了,清亮得不同寻常,像只怪兽,那么冷静地看着自己的猎物,似乎随时要张开血盆大口将它们拆吞入腹。
让人莫名心悸。
又让人莫名颤栗。
这小孩,能对杨金锋造成威胁吗?
哪怕是一点!
……………………
青山县离先神洲都城九万七千里。
送个信,就算八百里加急,也得四个多月。
山高皇帝远,青山县的县令杨金锋是这一带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酒楼,布铺,赌场,青楼……
凡是挣钱的买卖,只要想得到,均有涉及。
好酒、金钱、美人,杨金锋样样不缺。
在外人看来,这样的生活简直快活似神仙。
可是杨金锋不太快活。
至少在七年前,他实在过得有些抑郁。
这美中不足,就在这子嗣上。
女人不断,药不曾少,遇庙便进,遇佛便拜,屋里偏偏一个蛋都不见下。
后机缘巧合,遇见一得道僧人,说要让他存好心、说好话、行好心,才能成事。
死马当活马医。
杨金锋确实做过一阵子名副其实的百姓“父母官”。
恤孤寡,怜灾民,广撒钱,施医布药,造福乡里。
果然不久,宠妾便有了孕讯。
那是杨金锋最得意的日子,什么存好心、说好话、行好事,便也被抛到九霄云外。
怀胎六月时,杨金锋给宠妾办了一个盛大绝伦的生辰,遍邀全县有头脸的人物,流水席办了三天三夜。
一胎得男,杨金锋那阵子的嘴角都是咧到耳根的。
满月席、周岁宴,隆重得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可惜,富贵压身命不长。
那男娃才活了一年,便得了急病死了。
如果那男娃还活着,现在也就子慕予和古元卓一般大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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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明白了吗,你们只是小少爷的祭牲,老爷送去陪小少爷的。”瘦削老妇人道,脸上神色不知是怜悯,还是无奈。
子慕予听了,问道:“你们的小少爷是不是被葬在凤凰坳?”
瘦削老妇人点点头:“是。”
“为什么是凤凰坳?”子慕予再问。
“那僧人跟老爷说的呀,说那里风水好还是怎样。反正是那僧人的意思。”老妇人道。
子慕予眼睛微眯:“用同岁的小孩做祭牲,也是那僧人的意思?”
老妇人浑浊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眶里转了转:“这是老爷的主意。”
“你撒谎!”子慕予低喝。
瘦削老妇人吓了一跳,脸色灰黄里透着苍白,整个人也蔫了。
“好吧,老爷存着这样的心,实际怎么做都是那僧人写在纸上的。灭灵散也是那僧人临走前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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