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都唾弃的曹贼,即便宗室封王拜相,也没人敢反皇帝,最后反而被司马家摘了桃子,你们说这是为啥?”
朱瞻基还在思索。
于谦似乎已经恍然所悟:“因为孙吴的天命是借来的,他们的正统皆是来自于虚无缥缈的祥瑞。而这一点,在史书也有记录,仅《吴书》记载,权在位二十余年,就发生过十余次祥瑞异兆。”
祥瑞这种东西,聪明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主要作用也是为了歌颂君王的功绩,但要是刷的太多,那就不好使了。
林煜稍稍翻了下身子,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抚着肚皮,说道:“祥瑞本就只是衬托皇权正当性的工具,却被孙权拿来,反着给自己称帝兜底,那自然得付出相应代价。毕竟他能这么干,别人为什么不行?刷祥瑞的成本,可比曹魏禅让、季汉称帝要好用的多。”
朱瞻基点头:“孙吴以祥瑞登帝,确实不归正途。可前晋与曹魏相同,皆为正常禅让,为何还会爆发八王之乱,致使国朝速亡?”
林煜淡淡道:“正常禅让,你是要笑死我吗?谁家正常禅让,会当街射杀天子?”
司马昭当街射杀曹髦,事后还废了曹髦帝号,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后患无穷。
这等同于破坏了汉末三国以来,长期维持的游戏规则,原来皇帝不是至高无上,被杀也会死。
而且,谁能杀得了皇帝,自己就能当皇帝。
朱瞻基瞬间明悟,明悟之余心中愈发惊骇,难怪父皇和于谦如此重视这个林煜,对方居然能悟透如此道理。
果真是谋逆要犯,确实有点大逆不道了。
林煜丝毫未觉,他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所以,早在晋王朝的建立,八王之乱其实就已经不可避免。因为他们的根子,从开始就已经长歪了。而永乐大帝的问题,恰恰也在此,说句不好听的,燕王靖难就是造反弑君。”
于谦顿时眼皮子一跳。
我的林先生啊!这话可不兴乱说!
别的不提,就说当今太子殿下朱瞻基,现在可就在他们旁边听着。
这要是回头禀明陛下,陛下一生气,那他还怎么想办法来捞这位比自己年纪还小好几岁的先生。
于谦心中叫苦,林煜却不知道,知道了估摸着还得喷一下于谦。
不要多管闲事,他还指望着二十天过后,就能秋后问斩,来一刀死回现代呢。
“先帝靖难,皆因建文削藩太甚,若说造反弑君,未免有些不妥。”朱瞻基虽然心头恼怒,却也没有表现,只依理驳斥道。
“你说的对,建文削藩太狠了,换谁来都不可能坐以待毙。毕竟这家伙对亲叔叔都能下得了手,动辄灭人满门。而且燕王能以800人起兵,一路杀穿南京,在武略上远胜建文,这一点任谁来都没得黑。”
林煜睁开双眼,慢悠悠说道:“但也只是武略没得黑,燕王靖难始终都是永乐帝心中迈不过的坎。因为他是叔叔,叔叔夺了侄子的皇位,这下去了地府,跟自己的亲爹,太祖高皇帝老人家交不了差啊!
再加上永乐帝登位时候,年纪已经很大,没那么多时间来悉心文治,洗刷自己皇位上的黑点。所以,他只能采取见效更快的办法。”
朱瞻基说:“北伐?”
林煜说:“不错,就是北伐。天下的聪明人多了去,不说文官了,便是现在的皇帝,昔日的监国太子,也都看出来了。永乐帝为了北伐,已经有些不顾一切,甚至大肆推行隐患极大的大明宝钞,也要强行筹措北伐的钱粮军费。”
“关于大明宝钞的隐患,你们要是有兴趣,我后面可以跟你俩说说…嗯,要是还有时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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