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很到位,粮食为国之根本。可实际上,从晚唐改革后的两税法开始,虽还是缴纳实物税不变,但账册记录却已经开始折色计算。”
“到了两宋时期,甚至出现了折色、实物并行征税。蒙元则要更进一步,除积粮仍为谷粟实物,其余科差皆以折钞(元朝比明朝还早应用宝钞)。”
朱瞻基显然没怎么关注这些历史细节,对此颇为意外:“为何会出现这种差异?”
他本能觉得这些差异点,可能对“摊赋入亩”来说很重要,甚至干脆就是补充。
林煜起身坐直,神色变得格外认真:“很简单,因为纯粹征收粮食谷粟,不光对百姓负担极大,而且还会带来严重的非正常损耗。”
“非正常损耗?”
朱瞻基一愣,损耗他能理解,就如漕运也会有损耗。
可非正常损耗又是什么意思?
林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转而问道:“你们有听过淋尖踢斛吗?”
斛是计量单位,明朝一斛等于60斤。
可“淋尖踢斛”他们却是完全没听过,只是凭借对林煜神色变化的观察,察觉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煜也不等两人回答,接着详细解释道:“所谓淋尖踢斛,说的就是在税吏征税时,为了贪污税米,往往会故意用脚去踢称量的斛,使斛面堆尖洒落。”
“洒出来的粮食不允许百姓收回,算是损耗,百姓再把斛中余下的粮食拿去称重,不够的话就要自掏腰包补齐。”
“许多地方的官吏,甚至还专门为此琢磨出了一套腿法。比如如何一腿下去,能让洒出来的谷子粮食最多,却不踢翻斛面……”
听完林煜的解读,朱瞻基总算明白,啥叫“淋尖踢斛”,啥叫非正常损耗了。
饶是经历过了“堡宗”问题,养气功夫得到提升的朱瞻基,此刻也是真的被气到了。
“如此贪腐行径,应当严厉彻查,将这些国朝社鼠全部揪出来。”
“揪出来以后呢?”
“按律严判,以儆效尤。”
朱瞻基显然没有被怒气冲昏头脑,没去说什么全咔嚓了的冲动话。
“我不是说你做的不对,但这样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
林煜摇头说道:“按《大明律》严判,这些人起码一大半都活不下来,甚至还要剥皮楦草。”
“长期高压政策的管理,一旦朝廷出现宽松,必会引发官吏的报复性贪污,从而迅速让吏治腐朽。”
林煜不是在为贪官说话,朱元璋对待贪官的手段确实很过瘾,但过瘾之后留下来的就是高压统治与过犹不及了。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林先生的意思是,就不管了?”
朱瞻基有些发懵,他印象里的林煜可是为民请命,应该不会为残害百姓的贪官说话才对。
“注意我说的,是治标不治本。”
于谦听了许久,此刻却是听明白了,适时的问道:“那么到底该如何才能治本?”
林煜一笑:“问的好,赋税的非正常损耗,究其根本都在于征收的是粮食实物。”
“那为什么,赋税的征解一定要是以粮食为主的实物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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