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上将军嘱咐行事。
王翦说道,将军不知张平幼子张良有这本事,确也怪不得将军。将军归降秦国已有数载,韩国国内之事自然也就无从知晓了。
那匠人说张良是半日去内廷郎中那里学医,半日去兵器坊学艺,还说张良年纪虽小,但心灵手巧,又有张平亲自指点,学艺时日虽短,可对兵器坊各种兵器制作之技,也是烂熟于心,其制作技艺并不亚于张平张放。
内史腾一听王翦所言皆是有关韩军兵器坊之事,猜想王翦交代之事怕是与之有关,赶忙说道,上将军可是要吩咐内史腾攻韩之时,不可损毁韩军兵器坊。
王翦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非也,内史将军所言只是其一。老夫今日要嘱咐之事,不只是攻韩之时,看护好韩军兵器坊,更是要缉拿住所有韩军兵器坊匠人,尤其是张平父子。
内史腾这会才醒悟,王翦方才言说交代之事,原是为将韩国兵器坊兵器与匠人一道抢回秦国。
内史腾立时果断回道,末将谨遵上将军将令。
张平叫来张放张良兄弟,刚要张口,欲言又止,还没说话,已经有些哽咽。张良心说不好,今天怕是有不好的事发生。
正猜测之时,张平抹去眼泪,语气郑重地告诉兄弟二人,据他在秦国的线报传来讯息,秦军不日要来攻韩,主将乃是原韩国郡守内史腾,兵力不多,只六万,但皆是秦军各部精锐抽调组成。
另传秦国王翦将军已有叮嘱内史腾,要缉拿韩国王室及兵器制作匠人,写有缉拿名单的竹简已在攻韩秦军中传阅。
张放听到父亲说至此处,他恨恨的说道,张放就算一死,也绝不会给秦国效力。
张平说道,放儿,如今不是意气用事之时,眼下如何逃脱秦军缉拿,才是我儿当想之事。为父适才已给兵器坊里各房头匠人每备一架马车,让他们带上一家老小尽快出边关去往魏国楚国。
你也回屋收拾东西,叫上妻儿,与良儿一道去往楚国。到韩楚边关之时,一定要先去边城关卡查看清楚,边城如还未被秦军攻占,你等才可出关。
如秦军已攻占边关,你等便弃车绕行,我已备好了盐和干粮,翻山越岭绕行边关也该够用。
切记,出关之前,要易容便装,穿着举止皆要似逃民一般。良儿先行过关,如顺利通行,放儿你们再过关。
张放诧异的问道,父亲和母亲如何出行?为何不与我等一起出走。
张平平静的说道,我张氏在韩国已是五代拜相,世受韩王知遇之恩,为父怎可在此危难时刻,弃韩王于不顾。
我与你母已决意暂留新郑,静观其变,如韩国没有亡国之灾,一家人自会相见。若韩国亡,你二人只管在楚国寻一处安身之所,无论我与你母有何变故,万万不可折返韩国,你二人肩负我张氏血脉延续之责,保全己身便是不负为父一片苦心。你二人再勿多言,即刻回屋收拾行装,一路之上休要停留,尽早逃出边关。
张平说到此刻,一时老泪纵横,再次叮嘱道,你二人切记,只可去往楚国避难,不可去往魏国。
张放见张平言语恳切,不容商议,也知此时不宜耽搁,快步去往自家屋里收拾行装。
张平见张放自去,又把正欲回屋的张良叫到一旁,面色严肃的说道,为父此刻所言,句句事关生死,我儿千万要依为父所言行事。
张平言语悲怆地说道,秦军对韩国兵器制作之技觊觎已久,为父与你兄长必是首要缉拿之人,只是不知良儿之名会否也在名册。内史腾熟知韩军布防,定是会在边城设卡,拦截你二人。放儿在军中多年,韩军之中相识之人众多,又是携家带口,极易被人认出。
为防被秦军一举拿住,你二人不可一道前行,万一遭遇不测,你二人里还有一人脱险。
内史腾熟知韩军布防及各部强弱,在与手下思谋几日后,决意先派三路骑兵偷取韩魏,韩楚,韩赵边界的三座边城,除有堵截缉拿之意,还有告知韩王退路已断之意。
内史腾之后率攻韩大军切断韩国各地往来新郑之路,将嬴政所颁投降惠书送去新郑韩王那里,威胁恐吓韩王早日出城投降秦军,出城投降可享优待。若是拼死顽抗,一旦秦军攻破新郑,韩王及所有王室家人都会发配秦国边关,施以劳役之刑。
韩王接到内史腾送来的秦王嬴政的投降惠书,也是没了主意,赶忙叫来群臣商议。群臣之见依旧分主战主和,主战之人建言韩王,此次秦军兵力不多,新郑之军可全力固守,然后遣派使者去往赵魏楚三国,恳请三国出兵相救。
主和之人言称,秦军已切断新郑与外城往来之路,若是使者无法去往赵魏楚三国,无有援军前来解救韩国,以新郑一城之力,无法与秦军长久相抗,与其那时出城投降,不如早些就降了,韩王还能受些礼遇,新郑臣民也不受战火涂炭之苦。
群臣里也有新奇之见,主张新郑守军全力护佑韩王逃亡他国,去往他国后,依旧可以以韩王之名示人。假以时日,秦国有变之时,再行回转韩地,昭告韩民以施复国大计。
主张受降之人辩说,向秦王书写降书表示归服,虽今生今世不会再有王侯之名分,然依投降惠书所言,韩王及其王室宗族可受惠及,还可虚留国祚,韩王和王室宗族也不用去秦国国都咸阳,去往秦王另封地居住。
韩王听罢大夫将军们的热议之后,面无表情,让大家回去再多思虑应对之计,明日再行商议。
韩王半夜思前想后,觉着现在情形关乎一家生死,其他人没有这样的处境。他把一个一向直言快语的大夫,连夜召进宫来,他明日要做出有关一家生死之选,想要听到些肺腑之言。
那个大夫看到韩王一个人问他,他这才没有顾忌地说道,韩王只需为自己一家生死考虑,他人只是归服秦国之后有些不适而已,却无杀身之祸可虑。
那大夫见韩王不语,又说道,韩王你若是归降秦国,秦王为安抚韩国臣民又或借以昭告各国,会对大王礼遇有加。
出走别国,虽有复国之念想,然也有为他国利用之忧,万一秦国施压他国,韩王转瞬之间便会被出卖,做为他国礼物押往秦国,到时可就有灭门之祸了。
韩王一夜思虑直至天明,权衡再三,还是选了归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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