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如坠冰窟,身躯每一寸僵直,小腹隐隐抽搐。
怀孕了。
她和历文成的孩子。
无数情绪涌上,被恐惧席卷吞没。
她怀孕了。
可此时身边是齐昀。
是在国外养了群黑帮,让一众人闻风丧胆的E先生。
当年Unknow查的那家诈骗公司,幕后大佬的事迹,秦姐告诉过她。
无论男女老少,还不上钱的,卖到边境,为奴为娼。
路上但凡有所反抗,或不堪其辱自行了结的,最终下场也是用一身的器官来‘还债’。
有些赌徒卖的不是自己,是自己的家人,孩子。
但E先生早已泯灭人性,从不因为对方是幼童妇女而手软。
更何况是方休和历文成的孩子。
崔大夫写好药方,“姑娘惊惧忧思,脾胃虚弱,眼下保胎要紧,我去抓药,明日送来。”
“不必了。”齐昀解开马褂的盘扣,斯文清润瞬间掺杂了几分狠戾。
方休惊慌抬头。
崔大夫一顿,将药方呈给齐昀,“西医保胎向来过猛,这位姑娘内里底子薄弱,气血不足,我建议先生留着这道方子,对孕妇本人和胎儿都好。”
齐昀食指中指夹着那张纸,神情晦暗不明,“大夫有心了。”
“应该的。”
崔大夫起身。
方休急促呼吸着,她不明白齐昀那句‘不必了’是什么意思。
胡思乱想间,紧张得胃抽搐,转头伏在沙发扶手上呕吐。
她根本没吃多少东西,吐的都是苦黄水。
崔大夫本能扶住她,被攥住衣袖。
方休说不出话,一双眼满是哀求。
他迷茫,刚要开口,齐昀坐过来,目光幽凉,“崔大夫,不耽误您时间了。”
佣人立在一旁,“我送您出去。”
崔大夫探究的眼神瞬时收回。
他从医三十余年,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为太多豪商巨贾看诊,见识过这些人对女子怀孕的态度,有欣喜,有忌惮,有不满,有憎恶。一般不保胎,下一步,就是落胎了。
他吃这碗饭,得遵守这碗饭的规矩。
医者职责以外的,不该问、不该听的,统统不打探。
齐昀虚搂着方休,顺她的脊背,“听说孕吐十分磨人,一会儿我让保姆准备些蜜饯,你不爱吃酸的,可以试着含一个,缓解不适。”
他的手掌干燥烫热,抚在后背犹如烙铁。
抚一下,掌下的身躯剧烈一抖。
齐昀察觉到她的紧张,抚摸变得缓慢,力度却加大,“小休清瘦不少,是忙着如何帮小历总脱身,没好好照顾自己吗。”
方休喉管灼烧,气儿都喘不匀,眼眶通红,望着他。
“为什么哭?”他指腹捻过她脸颊,“成为母亲了,小休应该高兴。”
佣人清理了呕吐物,端来水杯。
齐昀半圈着喂她,“漱口。”
方休极为乖巧,顺从他。
屋子里佣人保姆进进出出,没发出丁点儿声响。
这份安静重重压着心脏,她竭力保持清醒。
齐昀用帕子擦拭她下巴的水渍,“不惜公开自己和他的关系,任人声讨,因为发现是我做的了,对吗。”
方休扣着沙发垫,想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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