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春夏交际,同往年不同,早早就炎热得不成样子。
茶楼放下了帷幕,将冬日储存的冰块儿取出来除了制成冰饮,还专门有负责扇开凉气的小厮,一时间楼内竟同初春一般凉爽,聚集了不少客人前来消暑。
说书先生站在大堂中,一块惊堂木,一张木桌,秀口一吐,蛐蛐儿最多的便是这个君那个王,说得绘声绘色,整得就像他当时就躲在他们床底下来着。
今儿个挨蛐蛐的,便是两个月前被新王腰斩的前朝余孽子赢。
“话说这个子赢啊,与那挨千刀的徐相狼狈为奸,日日龟缩在高大巍峨的未央宫里,酒池肉林,纵情声色,左一个美人儿右一个俏郎君,诶!男女通吃!”
“那小儿虽才不过十五六,却已是初见暴君之相,想他还未发迹时的亲人都被他亲手弄死,后来处决宫人,也当是砍白菜,洒洒sui啦~后来更是在朝上接连处死了十余位忠臣良将,甚至还将死谏处死奸相徐拂的儒生们个个都下了大狱,以至于朝廷皆是溜须拍马之辈,面对蛮族侵扰时,无将可用的境地……”
“这小畜生说是先王曾经在宫外巡游时,不知道和哪位美人一夜风流生下流落在人间的王子。可诸君也知道,先王多年无所出,好不容易有个王子不得心疼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怎么还能流落在人间?还是流落人间十余年?最后被当年不过个内监总管的徐拂找到,让这徐拂就此荣升丞相之位掌控朝廷。”
“你们是不知道啊,这小儿入宫就认贼作父,对这阉货一口一个相父,亲昵得哟仿佛从那奸相屁眼儿里爬出来得似的!”
说书的作出一副嫌恶至极的表情,台下的人听得入神,被他这副模样引得仿佛眼前就能看见那臭名昭著的长赢,愤愤得捏拳,与同桌侃侃:“可惜新王登基只罚这小畜生腰斩,若是我,非得将他的肉一刀刀割下来再五马分尸死……”
“咳咳……”
与他同桌的是个头戴斗笠背着大竹篓的少年人,被他的话惊得连连咳嗽。
瞧这楼里的人皆是恨得牙痒痒,少年人拍了拍身后的大竹篓,小声道:“看来你这王君做得真不怎么样,死这么久了还有人骂……”
竹篓中许久才传来一副淡淡的哼声。
似是不想理他。
少年人也不恼,笑眯眯得趁着众人听说书,接连偷了好几块儿糕点塞进怀里,想起来就塞一块进背篓。
可好半天也没人接,反倒是让糕点的主人瞧见了他偷东西,直接就抓住他的手,要检查他的竹篓。
少年人当然不愿意,背上竹篓当即就要溜,却被扯住后颈,一下摔倒在地。
也正好露出被布盖住的竹篓内部——竟是个断成两截儿的人!
断成两截儿的子赢无奈得和那人对视,见所有人的脸色都齐刷刷得白了,自己摸到长布把竹篓盖住,很明显的在掩耳盗铃,想让众人眼不见为净。
这下更是把率先发难的人吓得不行,一声尖叫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是先王子赢!近来只有他被处以腰斩!他没死!妖孽妖孽!这是妖孽……”
这下众人便不敢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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