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峰觉得沈姝疯了。
所有人都觉得沈姝疯了。
她可是陈国的将领啊!
燕泽可是要灭了他们的敌人啊!
更何况她从前灭了他的国,他后来也欺骗了她的真心,中间还隔着那么多两国将士的性命,怎么就还能说出来救人的话呢?
不是应该日夜扎小人儿生怕燕泽死得不够快吗?
难不成……是她还记挂着燕泽?
叶峰实在是难以置信:“都这样了,你还要记挂着他吗?”嘶哑着声音质问:“他之前几次杀你,你腰上的伤是他的手笔,至今还没痊愈,沈姝,你当真这样看重他到这地步,就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全城百姓,还有你的所有名声,你都不要了?”
沈姝道:“名声,是最不要紧的东西。”
起高楼,还是跌落泥潭,不过一线之隔,那些人可以爱慕你的辉煌,也能厌恶你的卑贱,甚至你辉煌时更盼着你卑贱,哪个人背后没有笑过她一个女人执掌风云,又面上恭维她是不世之才,可自从被陈王厌弃,又有几个从前的朋友来问候一句?
只有叶峰一个人单枪匹马带着一颗真心追来。
真心比什么都要紧。
叶峰眸底说不上是探究还是愤怒,亦或是失望,他多么想问,那些都不重要,那……他呢?
沈姝,我也是你的夫君啊!
你真的就一点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吗?
可最后只是眨掉眼底的酸涩,轻轻一笑,拱手行礼:“将军既然已经这样决定,那属下只有谨遵命令。”
叶峰从不会这样生疏的对她,沈姝伸手去拉叶峰的手,想要解释自己的打算,却被他避开。
她走近,他却退后一步,十分有礼得退出去。
这副画面,竟有些像从前的她和燕泽,只不过她成了曾经想要解释的燕泽,叶峰成了听不进去的她。
世事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沈姝特意将城中住户不多的地方圈了出来,给生了病的燕军居住,其他燕军作为报答,主动守卫在城外,保护城池。
入城那日,城中的百姓都缩在家中闭门不出,偷偷用门缝观察,除了害怕疫病,也怕这要侵略自己国家的坏人。
从前说书的都说,这些坏人有三个头六双手,六条腿,青面獠牙,还能吃人肉喝人血,看一眼谁谁就能死,可现在狭小的门缝中,那些人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生病了也会躺着哭着叫爹娘。
原来人,都是一样啊……
沈姝派了军医去给这些得病的将士治疗,军医嫌弃得不行随便煮了毒草毒死这些人就能了了麻烦,却被个十余岁的被病痛折磨得只剩骨头架子的娃娃兵抓住衣角。
军医正将毒药端到他唇边,娃娃兵对他绽放出一个虚弱的笑,从怀里掏出个破布包,打开,是个发了霉的麦芽糖。
军医以为他要自己吃,可娃娃兵说:“爹……你和娘也尝尝……我给妹妹留的……你叫妹妹来……”
军医怔怔:“你不吃?”
“我不爱吃糖,给爹娘和妹妹吃。”
似乎是要证明这句话,毒药闻着就极苦,娃娃兵自己主动端了送进嘴,却被怔怔的军医反应过来赶紧打翻了。
哪有孩子不爱吃甜,他家那个臭小子一嘴虫牙还要吃这吃那。
这什么世道哟!一个孩子都要上场打仗,还要被他这样的畜牲毒死!他的儿子要遇到他这样的畜牲,他能把对方八辈儿祖宗从坟里刨出来鞭尸一万遍都不解气!
他狠狠甩了自己几巴掌,真正开始给这些人治病。
都是爹生娘养的人,怎么就他能活,他不能活?
渐渐的,除了沈姝派过去的人,也有百姓自发凑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这样的场景,很奇特,似乎这些人本该如此,可不久前他们才是要你死我活的仇人。
沈姝和燕泽看了都久久不语。
还是燕泽率先开口:“我欠你一次。”
大病初愈,他还很虚弱,只能坐在赶制出来粗糙的轮椅上,声音还带着几分咳嗽久了的沙哑。
沈姝目光遥远:“病好了,就赶紧走,这里容不下你,毕竟你我可是敌人。”
又过了半月,生病了的燕军已经好了大半,与城中百姓处得极好,四下帮着搭房子做活,还有两边对上眼的男男女女。
燕泽依旧是领了人出城。
不多日,知晓她叛国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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