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全黑了,医院的小花园周边种着一圈青竹,穿堂风吹过时,竹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远远近近有人声传来,程中谋却好像置身于旷野中,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那样凝重的表情,让李南照莫名感觉有点怕,她赶紧说:“对不起,我瞎说的,你别介意。”
她的声音拉回程中谋飘远的思绪,他脸上闪过一丝痛苦,道:“南照,你说得对,我确实......难以忍受这种事。”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冲动,想跟她说说自己的妹妹,那个在最美好年纪凋零的女孩。
“南照,我有一个妹妹。如果她还活着,今年跟你一样大。”
李南照的呼吸一窒,下意识看向他。
程中谋垂着眼帘,语气平静无波:“她是被人性侵后杀害的,那时她十九岁,但她小时候因为高热引起脑膜炎并发症,智力一直停留在五六岁的水平。凶手之前跟我有些过节,把她骗走害死。”
程中谋想起那年种种,母亲重病卧床,他刚大学毕业,一个人打几份工顾着母亲和妹妹,高额医疗费就像巨石一样沉甸甸压在他的心头。
他铤而走险在酒吧接一些擦边业务,游走在灰色地带。因为太过拼命赚钱,有人认为他阻了财路,找人手收拾他。
那些人奈何不了他,便朝他的妹妹下手。
程中谋想到那时的情景还是心如刀割,忍不住抬手捂脸掩饰自己的失态。
李南照下意识拍拍他的手背,心里也跟着难过。
片刻后,程中谋松开手,深呼吸一口气,道:“她什么都不懂,人畜无害,可那个人渣就是下得了手。我常常幻想着如果我没有得罪人,是不是就不会给她招来祸患?如果当日有人经过时发现端倪,有人能救救她,是不是她就能活下来?”
李南照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钝痛,痛得她一时呼吸困难,气息又重又沉。
程中谋发现她的不对劲,侧头问她:“你怎么了?”
李南照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摇头道:“我没事。”
两人对视时,她才发现他的眼尾微微泛红。
他在她面前一向刚强又乐观,似乎什么困难都不怵,这是他难得露出脆弱和难过的时候。
李南照冲动之下一把攥住程中谋的手腕,道:“谋哥,不是你的错,是坏人的错。”
她说这话时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语速很慢。
像是对他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程中谋疑惑地看她一眼。
李南照撇开目光。
程中谋苦笑道:“我现在想通了,不再拿凶手的错来惩罚自己。”
李南照抬头看他,想通归想通,还是会难受吧?
她终于明白婚闹当日,程中谋为什么会失控发狂,大概那样的情景刺激到他心底的痛。
这是一个淋过雨的人,他会无法自控地给那些同样在淋雨的人撑伞。
不问缘由,不求回报,他只是在机械地重复着某种弥补的行为。
如果这样懂得为人着想的男人多一些,再多一些,该多好。
李南照感觉有点想哭,事实上她的眼泪早已不知不觉落下来。
程中谋从她的气息波动中察觉到不对,侧头看才发现她泪流满面,吓了一跳。
他手指微动,想帮她擦泪,但还是强迫自己忍住,低声哄道:“别哭别哭,都过去了。”
李南照抬手用袖子胡乱抹泪,道:“如果你妹妹知道你惦念着她,她会开心的。”
至少她永远活在家人的心里。
李南照突然想到自己,也许她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不会有人在意。
所以她想有一个孩子啊,不然将来外婆走了,她一个人活着太难过了。
许升被刑拘后几天,他老婆托人联系上黄秋菊,想求她出具谅解书,争取轻判。
根据许升在警局里的供述,他承认之前确实也有对其他女工毛手毛脚,但都是手头占点便宜,不敢闹腾出大动作。
那些女工忌惮他的表弟是副总,不敢得罪他,要么忍气吞声离职,要么在闹腾后接受他的经济补偿算了。
也有一两个自愿跟他一起混的,用身体换取他在工作方面给予的便利。许升认为这是你情我愿的事,算不得犯法。
至于这次许升色胆包天对黄秋菊用强,他自述是因为黄秋菊年轻清秀,而且她在入职登记资料上没有填写父母资料。许升就盯上了她,觉得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就算欺负她也没人帮她出头,所以那夜他借酒壮胆,想强行好事。
他以为像黄秋菊这种年轻姑娘不经事,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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