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仿佛脚下生风一般。
一颗油绿的果子从他的包裹里滚落下来砸到他的脚后跟。他却头也不回,仿佛浑然不觉一般继续闷头赶路。
老农在面对那三岔路口时,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停顿,顺着西北方向的那条小路径直地往前走。
瞧那模样,他应该是当地人无疑。
得出这个结论后,梅花连忙上前两步,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询问道:“请问大爷,您知道月儿湾该怎么走吗?”
未曾料想,那老农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突然慌乱地大叫了两声,跌倒在地。
“啊啊啊!”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慌,双脚快速地蹬动着,仿佛遇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梅花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是这般惊恐的反应,也不禁愣住了。待回过神来之后,她连忙出声安抚道:“大爷,大爷。您这是怎么了?”
那老农依旧面色仓皇地望向梅花,整个人呆滞了半晌。
梅花一时哑然,静静地站着,丝毫不敢动弹。
她原来长得那么吓人的吗?
两人就这般相互对视着,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儿。
“吓死我了!”老农像是终于缓了过来,抖动着黝黑的脸,惊魂甫定地轻拍着胸脯。
“哎呀,姑娘哟!这天都快黑了,你怎的还独自一人在这儿转悠呢?”
他说话很急,话语中掺着几分惶恐和担忧。
梅花捡起地上的包裹和果子递给老农后,挠了挠头。
“我想去月儿湾寻人。但是走到这儿却不知道怎么走了。您知道该从哪条路过去吗?”
“哪里来的傻姑娘?”老农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惊奇地上下扫了眼梅花。
“这里哪有什么月儿湾?我在这地方生活了几十年了,也没听说过这个地名。你呀,怕不是迷路了。”
“应该不会吧。”梅花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中也没底。
“那我还是自己再找找吧。”
“你自己找?这眼看着天都快黑了,你在这荒郊野岭的乱转悠什么呢?”老农瞪着昏浊的双眼,满脸的皱纹更深了。
他面露不解,嘴里还喃喃自语着:“算了,你快些跟我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说着,他便不顾一脸疑惑的梅花,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领着她往西北的道上走去。
梅花见状,急忙奋力挣脱开来。
“对不起大爷。我不能跟您走。我要去月儿湾,有急事要办的。”
老农见梅花不听劝,眼珠子仿佛要蹦出来。
他情绪激动地扯着嗓子喊:“姑娘当真糊涂!老朽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也没有听说过什么月儿湾。”
“如今摆在你眼前的哪里有去月儿湾的路呦!这里只有生路和死路!”
那老农的语调十分的严肃与凝重。
“我们此刻脚下的这条路就是唯一的生路!你快些随我走吧!”
梅花察觉到他神神叨叨的,表情和动作都很不自然。于是,她心生警惕,打算就此与他分开。
“好了,我知道了。请您先放手。”
老农的手劲竟是出奇的大,梅花暗暗施力,却仍是挣不脱,硬生生地被拉着走了好几步。
“大爷请您放手。”
“既然月儿湾不在这里,那我原路折回便是。”
任由梅花百般解释,老农却依旧不愿意放手。
只见他紧张地盯着摇摇欲坠的落日,神情恍惚,嘴里不断地念叨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梅花一头雾水,只好耐心回应道:“来得及,来得及。”
“你这个姑娘!怎么那么不听劝呢!”落日余晖照在老农沟壑纵横的脸上,映得他古铜色的皮肤越发的深沉。
梅花观察到他脸上的神色固执且怪异。
“大爷您真的不用担心我,我的确是有要紧事。您要是着急,就先走吧!”
“走,你和我走。”
两人激烈地推搡着,互不相让。
就在他们僵持间,天边的最后一抹残阳也随之消散在山头。
空旷的山野中,一道道狼嚎回荡而起,甚是凄厉。
晚霞骤然齐归,不消片刻,天色变得暗沉无比,黑暗迅速蔓延开来。周围的景物渐渐被黑幕吞噬,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梅花诧异地抬眸望天,不禁嘟囔一句:“怎么?天这么快就黑了?”
然而,待她转身再寻老农之时,却发现对方早已松开了她的手腕,正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那老农看似年岁颇长,但身子骨行动起来很是健朗。只一瞬间,便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这大爷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梅花轻叹一口气,反复踌躇,思索良久后,还是打算原路返回。
这几日,她一直忙于赶路,没有休息过。
下午在来的路上,她正好看到一个隐蔽的山洞,或许可以在那里休整一夜,待明日再起程。
不想,她刚刚转身行出几步,忽而一道唢呐声长长地吊起。那声音高亢而尖锐,刹那间响彻山谷。
听起来,竟比方才的狼嚎还要阴森可怖。
而后,毫无预兆地,一支迎亲的红色队伍赫然迎面出现在眼前。他们踏着晚间的薄雾,徐徐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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