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浩口气里有质疑,连忙解释:“林哥误会了,我的意思,这样的案子发生,一般很难弄个水落石出的。靠谁呢,余队长他们肯定不行。但如果上报到县里,镇长肯定会反对,因为乌镇如果发生了凶杀案,以后名声不好了,外面的人不敢来这里做生意,过往的船也不敢停了来买东西,损失会很大的。”
这倒是,凶杀案总是令人恐惧的,何况死者还被沉尸于这条大河里。消息一旦流传开,整个镇也会蒙上一层凶险难测的诡异气息。难怪镇长极力要淡化内中的凶气,只想以事故来对待。
林元浩一声长叹:“如果说,王阿兴的死还勉强可以说成自溺,这次陆小才之死,被杀是无疑了。”
杨世良问:“林哥何以这么肯定?”
林元浩把证据摆出来:“我刚才检查了尸体,发现陆小才的后脑上,有一块瘀痕。本来这个地方肯定有一个肿起的包块,但经过浸泡,整个头部的外皮都肿了起来,包块就被拉平掩盖了,而瘀痕因为跟人的头皮颜色接近,粗看起来难于辨别。但我还是看出来了。如果陆小才的尸体能经过法医检验就好了,可以进一步确定我的发现。”
“那你的意思是……”
“很显然,陆小才的后脑,经受过打击,具体是什么东西打的,当然不知道。”
杨世良听明白了,“照你这么说,陆小才是被人打死,再沉入河中的?”
“也有可能是在河边被人用棍子之类直接打下河,陆小才被击昏入水,淹死了。”
杨世良知道林元浩的本领,不得不相信他的推论。
“那么,林哥,你觉得这两个小子的死,是不是两家分别杀了人?”
也就是说,是不是两家互为凶手?
林元浩皱着眉头,缓缓摇头。“初看起来,两家结冤,相互杀人是合乎逻辑的。冤仇从两个半大小子打架开始,先引起一方家长不满,为了替儿报仇就杀死对方的儿子。对方又反过来复仇,将另一家的儿子杀掉。这种可能性的确很大。但是,凭我过去破案的经验,有很多案子表面看起来因果明显,轻易就能找到破案的源头,结果却是山重水复,想得太简单了。现在如果仅凭两个小子打过一架而认定是泄愤仇杀,并不一定可靠。必须要有明确的证据来支持。”
杨世良认识到事情的复杂性。他苦笑了:“可在这个地方,又有谁能这么想,谁能站出来破解这两个谜呢?人们已经想当然了,都认定是王陆两家各各害死了对方的儿子。但又因为是一本糊涂账,只能都挂起来,没法算清楚。镇长会极尽全力把事情压下来。虽然已经是民国了,但乡镇上的老百姓要去县里告状,还是不容易的。县警察局就算愿意下来查案,也会先通过镇长的,只要镇长轻描淡写一番,警察就又顺手推舟,谁愿意吃力破案呢。不是我瞧不起警察,现在的警察其实都是一些……”
说到这里,杨世良猛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连忙刹车,不好意思地朝林元浩笑笑。
“我不是说你,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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