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丈,那就没理由制造意外的麻烦。
在他怀疑自己后槽牙都要咬碎的时候,他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感触。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一股药力从毛孔侵入了身体,那些连抚摸都要吃痛的伤处如干涸的土地汲取甘霖一般,传递给大脑酣畅惬意的表达。
前一刻还在吃痛冒冷汗的少年一下子放松了身体,他几乎要呻吟出来。
老丈见状,与他继续说起未完的话。
“小老头儿不是闲着没事儿干在这发善心的。我是看你小子实诚,我也不愿意多占你那些酒水的便宜。我在城中有位旧相识,听了些你的事情,寻思着还你几文钱买个心安。谁料想你的事儿比我想的要复杂啊。”
李遗问道:“我的什么事?”
老丈打趣道:“天天挨打,天天添新伤。”
李遗闻言无话可说。
待老丈施完了药,李遗穿好衣服,活动下四肢,惊奇地发现自己痛感全消。
少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上半身的脊椎噼啪作响。
少年抱拳道:“实在不知如何报答老丈。”
老丈翻了个白眼,拍拍桌子,道:“趴下,只要上半身不要下半身?”
李遗闻言怪异,迟疑道:“也要脱?”
知道自己问也白问,还是乖乖地趴了下去。
“脱裤子啊,还等着我给你脱?”
李遗尴尬不已,狠狠心,将裤子褪到膝盖处,脸埋在臂弯了,干脆不要了!
老丈却一把拽下,李遗下半身彻底赤条条地暴露在空气中。
“年纪轻轻还未长成便带一身伤,不调理好了,隐疾一生才是追悔莫及啊。”
恰巧此时,只是关闭却未上门栓的大门被一把推开。
径直闯入的柳青直视这诡异的一幕。
屋内漂浮的诡异味道,面色古怪的邋遢老头,还有似乎人事不知地趴在桌子上的少年,还有赤条条白花花的肌肤…
柳青大脑一瞬间先陷入空白又一瞬间涌入无数的惊悚信息,他回想起哥哥曾讲述过的几个败坏风俗、难以置信的奇异案件。
“坏了!阿牛遭毒手了!”
他心下认定,随手抄起手边的板凳,冲老丈扔了过去:“我糊涂啊!怎么能把你个老混蛋留在酒肆里!”
老丈闪身躲过,李遗起身,连忙出声制止:“阿青住手!”
柳青果然站定:“阿牛你醒着?你居然醒着?!”
柳青更加难以置信,阿牛难道是自愿的?自愿的为什么连门栓都不上啊。
柳青的反常让一老一少迅速明白过来他在暗指什么。
老丈居然也是老脸微红,手足无措。李遗以手抚额,又惊觉凉意,连忙用手遮挡住关键部位,然后冲柳青嚷道:“先把门关了!”
经过简单的解释,柳青坐在一旁面色古怪地观看了一遍施药过程。
待李遗穿好裤子,三人重新坐定,竟不知谈些什么。
李遗清清嗓子,强装镇定道:“还不知道老丈到底怎么称呼。”
老丈摆摆手:“行走江湖,居无定所,我们也只是萍水相逢,随便叫吧。”
柳青却不满意:“你帮了阿牛这么大一个忙,总得让他知道恩人姓甚名谁吧。”
老头瞅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只是又扯过了自己的酒葫芦。
李遗闻言更不知说什么是好,难道留下姓名让你把刚才所见指名道姓地传扬出去吗?
他只能转移话题道:“阿青,今天你来做什么?”
柳青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我哥让我跟你说句话。”
李遗闻言面色顿时冷了下来,但他知道不论他对柳盛有何怨言都与柳青无关。他等着柳青的下文。
“我哥说,县主要离开管城了,不过具体时间不清楚。”
“没了?”
“没了。”
李遗看了眼老丈,老丈却好似没听到任何话语一样,毫无反应。
李遗知道柳盛的言下之意,避而不见的他让自己弟弟送来这句话直接表明了他确实是知道内情的人,也意味着,翟闻等人确牵连其中。
柳盛清楚自己必然还要与周延等人纠缠,自己一介小民能有什么事犯得上与军官纠缠?
阿游和瑶瑶!
自己心中虽然早已认定,但是得到了另类的肯定,李遗心中还是感到惊讶。
但他却想不明白柳盛送来这句话意在何为?是真的在提醒自己,还是说这提醒也是周延示意的?
一边是一个成年男子都没有微末汉人民户,一边是有官有兵的官家中人,对付自己有必要这么大费周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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