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陆玄都打不过,当然更打不过昨天来闹事的那几个天门弟子。
沉默了一会,他抖了抖袖子,转过身去:“不必!”
陆玄并不意外地望着杜逢春离开的背影,也不生气,在心里礼貌的问候了一句:“傻哔。”
这时,一声叫唤传来:“大师兄,来帮我一下!”
他抬头一看,只见大头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主殿,艰难地抱着一个长梯。
“真有梯子?”
“这是师父去年自己做的,想着等做好以后,给道观里的墙面重新刷一遍白漆。”
“但是师父做完这个梯子以后,身体就不好了,这梯子就一直没用上。”
阿桃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透着点伤心。
陆玄沉默接过梯子。
脑海里蓦地浮现一个枯瘦、满脸褶子的老头,一笑,豁一嘴牙。
按理说自己只是继承了原身的身体和记忆,不该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老头子有感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点酸。
这大概就是肌肉记忆吧?
心肌。
站在那张破兮兮的牌匾下面,阿桃仰着头。
“师兄,真的要摘吗?”
“其实也可以不摘。”
“不过明年今天,你记得给师哥坟上除除草。”
“那还是摘了吧......”
陆玄没再墨迹,利索地爬上梯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写着“倾天观”三个大字的牌匾摘了下来。
风吹过,阿桃仰头望着光秃秃的门楣,心里空落落的。
“我们把倾天观的门匾摘下来,以后改叫什么好呢?”
陆玄也仰着头,想了想:“要不,先不挂别的了。”
在他的记忆中,倾天观并非是经营性质的道观。
不对外收香火钱,所以有没有招牌,其实影响不大。
相反,从营销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没有企业商标的道观,反而更有种隐世宗门、不明觉厉的味道。
世上的东西,岂非越让人捉摸不透,越在世人心中无限拔高?
“别啊,道观不挂门匾,岂不成了黑道观?”
正当陆玄打算说服阿桃时,有嘲笑声从背后传来。
“哈哈哈哈,这破道观确实像个黑道观!”
陆玄心底微微一沉,回过头来,果然见到昨天那几个天门弟子。
为首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满脸横肉,长相社会,穿着天门的弟子制服,外八字走来。
“哟,今天乖了。”
社会哥看了眼空空荡荡的道观门楣,满意地点了点头,上前拍了拍陆玄的肩膀。
“昨天就和你说了,小子”
“听哥说说法,少挨一顿打。”
“哥拽哥有理,你拽哥揍你。”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哥再给你一句劝,‘倾天观’虽然不能叫了,但是你可以改叫‘趴地观’嘛!”
“哈哈哈哈哈.....”
身后的几个弟子纷纷大笑起来。
面对一连串的社会语录和羞辱,陆玄倒仍能保持最大程度的平静。
趴地观就趴地观嘛。
作为一个练习......一个穿越时长不到两个半钟头的假道士,他对这座道观的归属感,有,但不多。
两条新鲜的人生经验牢记心间,陆玄两眼放空,心中默念。
生命宝贵,生命宝贵......
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吼了一声。
“够了!不许再说了!”
几人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脑袋奇大的道童。
阿桃!
阿桃满脸胀红,胸膛起伏,恶狠狠的盯着几个天门弟子。
“我倾天观,一生不弱于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总有一日,我覆灭你天门!”
陆玄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大头儿子,浑身一震,觉得这话何其耳熟.......
不是......怎么跟你那个死鬼师兄说的话一模一样啊喂!
你们从哪批发来的这些上赶着挨打的话术啊!
他伸出手想去捂住大头儿子的嘴,但手没嘴快。
那几个天门弟子不笑了,社会哥眯了眯眼睛,脸上已经浮现一抹阴冷的表情。
“你说什么?”
陆玄心里一沉,这表情,他很熟。
不久前,在烧烤摊上一酒瓶砸死自己的那个社会哥,也是这个表情。
算算天朝的出警时间,那家伙估摸着现在已经吃上牢饭了.......
“你要覆灭我天门?!”
陆玄看着眼前一脸义愤的大头儿子,认命一样叹了口气。
社会哥已经狞笑着朝阿桃伸出手,却在半空中被拦住。
与此同时,阿桃被掐住脖子,拎小鸡仔一样丢到了后面。
陆玄侧挡在社会哥身前,露出客气的笑脸:“小孩子不懂事,您别放心上。”
“滚开,不要找死!”
陆玄有些吃力地抓着社会哥粗壮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
“堂堂天门弟子,跟个小孩子见识,不像回事。”
社会哥看了看陆玄,脸上慢慢露出暴戾的笑容:“你是要老子今天再打你一顿?”
陆玄一滞,一脸真诚:“其实也可以不打,我可以道歉.......”
话才说到一半,一只肥胖的拳头已经正中他的腹部。
砰!
砰砰!
砰砰砰!
“不要打我师兄!”
“滚一边去!”
砰!
......
脚步声渐远。
阿桃肿着腮帮子,哭着扑上来,眼泪滴滴答答落下来。
“师兄,是我骂的他们,应该让他们打我的!”
陆玄像一瘫烂泥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我中途就想说,要不还是打你吧。
主要是张不开嘴了......
这群王八羔子,下手比昨天还重啊......
把老子打的眼皮发重是怎么回事......
就在陆玄心里疑惑的时候,阿桃忽然惊恐地叫了一声,声音都开始颤抖!
“师......师兄兄,你脑门.......淌出白色的东西!”
白色的东西......
陆玄疑惑了一下,忽然心底一惊。
他试图动动,却感到身体在渐渐失去控制!
躯干、手臂、指尖……
神经末梢逐渐麻木,和昨天在烧烤摊上的感受一模一样!
八九不离十了.....
脑浆子......又被打出来了?!!.
陆玄今天第二次感受到了那种感觉,巨大的不真实感。
明明刚死过一次,才总结出来两条人生原则来着......
第一,生命宝贵,不做无用功。
第二,生命宝贵,不要上赶着挨打。
怎么,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不过,当听到阿桃在一旁中气十足的大哭大叫,陆玄又一时有些拿不准。
虽然是上赶着挨了打,但至少不算是无用功吧......
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吹过身体的风好像也变轻了。
阿桃怎么回事啊喂!
怎么哭声越来越小,不真诚啊.....
我可是付出了生命欸!
哦,哭声不是变小了,好像是越来越远......
果然,人变成阿飘以后,会有种和世界渐行渐远的感觉啊......
好想去某乎上答一题,一天之内脑袋被开两次瓢,是什么样的体验.......
就在陆玄甚至连意识都已经渐渐模糊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道美妙的声音。
不是在耳边,而是在灵魂深处响起!
“叮!”
“检测到您近期高频出现大脑被迫外置的情况,符合绑定要求,现绑定系统中。”
“叮!”
“检测到宿主的生命正受到威胁!”
“现开启应激保护模式。”
“无脑关怀系统为您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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